吉兒的腐世界~Devil

從小李赫宰身體就不好，好像是在母體時未得到充足的營養、加上又是早產兒所致。

太小的事他已經沒有記憶，只是長大後在一段記錄他們小時候的家庭影片，看到他成長到目前為止的縮影。

說是兄弟，事實上他們也才差了六個月。

那段影片裡的他們，約莫是兩歲多，兩個小小的身影坐在地板上。

他專心的玩著積木、李赫宰只是在發呆。

突然，李赫宰沒有來由的大哭，弄得在一旁的他也跟著哭起來。

只見鏡頭歪倒一邊，原本正拍攝的媽媽慌忙入鏡、溫柔的將李赫宰抱起安撫。

也在哭泣的他，只能搖搖晃晃走到母親腳邊，拉著她的裙襬，希望得到一點安慰。

母親抱著李赫宰輕搖，直到他只剩微微的啜泣，才空出一隻手摸摸他的頭。

他看到這段影片時是高中畢業那一年。

耳邊是父母熱烈討論他們小時候的話語。

臉上有的是略帶稚氣的笑意。

眼睛看到的是臉蛋都掛著未乾的淚痕和鼻涕的小東海和小赫宰。

心裡想的…卻是那天晚上，他要怎麼不被父母發現，把李赫宰壓在床上，操弄得欲仙欲死。

記得讀幼稚園時，他還沒發現這個所謂的”哥哥”和其他人的不同，只知道不只爸媽、老師也特別關注他。

幼稚園裡不乏別的兄弟檔，看到那些哥哥照顧弟弟的模樣，讓他特別羨慕。

只是一起玩都好，可李赫宰總是安安靜靜的待在角落，誰都不搭理，就算是李東海也一樣。

這種情況在上小學後有了轉變，李赫宰漸漸開始依賴李東海，不是大哭大鬧那種，而是默默的緊牽著他的手、如果他甩開了，就緊拽著他的衣角。

李赫宰和李東海所讀的班級不同，這才讓他意識到他的哥哥和一般人的差異。

因為李赫宰讀的班級是為較特別的孩子設計的，在那裡的人，總會被貼上標籤。

當他們出現時，比較惡質的學生就會指著李赫宰大叫”弱智”、”白痴”，這時李東海就會衝上去和他們打成一團。

而那個被嘲笑的對象，則是摀著耳朵縮在牆角驚恐的看著他們。

回到家，媽媽看到他身上的傷，先是驚呼一聲便趕緊跑過來，那大概是他從小到大，獲得最多母親關愛的一次。

接著當她發現李赫宰的異狀時，全副心神就放在了他身上。

後來的幾天，李赫宰都不肯去學校，甚至躲在房裡不願意出來。

為此，姜仁淑把李東海罵了一頓，讓他以後多忍耐，不要再讓李赫宰受到驚嚇。

李東海邊聽、邊用右手抓著左手的上手臂，那裡有一塊打架時磕撞到、還沒退散的大片瘀青。

他狠狠抓著、讓自己分不出疼痛是因為原本的傷、還是那種不被在乎的感覺。

從那以後，他出現在學校時，總是拉著身後的人、低頭快速的通過那些嘲笑他們的人群。

這樣的日子從國小持續到國中，李東海幾乎沒有朋友，即便有，到最後也會因為和他在一起會被其他人排斥而漸行漸遠。

之後他日漸明白男女之事，也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他們的生日只差六個月，怎麼可能是兄弟？

第一次問母親時，姜仁淑愣了一下，才推說是李赫宰早產的關係，便匆忙離開現場，這讓李東海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擴大。

但後來無論他怎麼追問，得到的答案都一樣，有一次姜仁淑還發了一頓不小的脾氣，才壓住李東海的窮追猛攻。

直到國中畢業，姜仁淑認為他也該明白事理了，決定告訴他真相。

原來李赫宰壓根就不是李家的孩子，當年姜仁淑接受捐贈的那顆心臟，是李赫宰的母親的。

當時已是高齡產婦的她，生產本就特別危險，又是未婚懷孕，沒有老公在身邊，獨自一個人討生活，長期勞累加上營養不良，在分娩時沒支持住，便留下李赫宰離開人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母子連心，在姜仁淑接受心臟手術後第一次看到李赫宰時，就是一陣沒來由的心痛。

接連的情緒不穩讓身為好友的閔智媛感到事有蹊蹺，連連逼問同是身為姜仁淑主治醫生的自家老公崔英祐。

被問到無可奈何的情形下，他才違反醫護人員的道德倫理，說出這件事，唯一的條件是不准她跟任何人透露。

知道事實又不能講，閔智媛無法眼睜睜看好友莫名陷入那幾近崩潰的情緒中，便敲邊鼓探問她要不要收養李赫宰。

一聽到這個提議，姜仁淑二話不說點頭答應，從此，李赫宰和未出世的李東海就成了兄弟。

一直到閔智媛一家要移民時，得到崔祐英的同意，她才告訴姜仁淑真相。

李東海終於解開他和李赫宰年齡差距的疑惑，但…這算什麼？

充其量李赫宰不過是個養子，他才是父母的親生兒子啊，為什麼他要背負著一個和他沒有絲毫血緣關係的人過他的人生？

在敘述這件事時，姜仁淑是一邊看著他們成長的照片，因此沒有留意到李東海臉上憤恨的表情。

不過她後來所說的，也算是回答李東海心中的問題。

「這顆心臟是赫宰媽媽的，沒有它就不會有你，或許連媽媽也活不下來。我知道為了赫宰讓你受很多苦，但媽媽和你的命都是赫宰媽媽救的，這樣想也許你就會好過一點。東海，好好照顧赫宰吧，這是我們唯一可以報答他的。」

姜仁淑沒說出口的，是她無法否認，自己的確偏心於李赫宰，而輕忽了李東海，是過世的赫宰媽媽留在她體內的心臟在作祟吧。

說出這個事實沒有達到姜仁淑預期的效果，反而加深李東海心中的怨念。

“我才是親生的”這個想法，在每次看到母親如此寵愛李赫宰時，不斷的侵蝕著他。

救了他又怎樣？就能左右他的人生嗎？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不要被生出來，好過現在這樣沒有自主的權利，像是只為李赫宰而活著。

後來不需要再受義務教育的李赫宰被送到一位畫家那兒，對方是父親的朋友，他的繪畫才能被那位老師看中，主動收他為學生。

而沒了包袱的李東海，在高中的人際關係有變好的趨勢，儘管偶爾還是有以前與他同校的學生，說一些蜚短流長，他盡量不去在意，日子也就開心許多。

高二時一個剛入學的學妹，在開學典禮那天見到李東海，隔天便對他表示好感。

女孩兒的樣貌不錯、甜甜的很討人喜歡，心細加上開朗的個性、又很積極，沒多久李東海就決定和她在一起。

和女孩兒交往一段時間，初戀的喜悅佔據他的內心，讓他得以稍稍忘卻李赫宰帶給他的一切。

不過這樣的心情沒能持續多久，幾個月後姜仁淑就要李東海和女孩兒分手，原因…還是李赫宰。

首發於 2012.0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