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海交了女朋友之後,便大大減少假日待在家裡的時間。

 

已經不上同一所學校,李赫宰和他見面的機會相對被剝削,當時間又被切割所換來的,是每當李東海出門時,李赫宰就會傻傻坐在客廳沙發,盯著大門看。

 

有時一坐就是一整天,動也不動的,誰叫也不理,端到他面前的飯也沒吃幾口,總要等到人回來才恢復正常。

 

頭先幾個禮拜,畢竟還是自己兒子,見李東海開心的模樣,姜仁淑也捨不得說什麼,只想著要怎麼勸李赫宰。

 

兩個月過去,情況沒有好轉,無計可施下姜仁淑終於受不了,要求他和女孩兒分手。

 

最初李東海不懂,戀愛沒有讓他的成績退步、也沒影響到平日作息、母親還沒見過女孩兒,更不可能對她產生什麼壞印象。

 

不過當李赫宰拖著腳步出現在客廳、母親看到他自動出房門而欣喜的迎上去牽著他的手時,他似乎了解了。

 

「又是因為他?」眼神直直釘在姜仁淑臉上,當他看到那一閃而過的慌亂和內疚,他知道他猜對了。

 

「為什麼?我交女朋友哪裡礙到他了?」再也無法壓抑的大聲吼叫,這是李東海第一次在母親面前情緒失控,也是最後一次。

 

被吼叫聲嚇到,李赫宰身體僵直,姜仁淑可以感受到握在手上那冰涼的掌心微微抖著。

 

「東海,小聲點,你嚇到赫宰了…」

 

「憑什麼?這裡是我家、妳是我媽、現在被控制的是我的人生,我為什麼要小聲?」

 

益發大聲的音量,讓李赫宰抖得更厲害。

 

「我先把你哥哥帶回房間,這件事我們等一下再討論…」

 

「我不要…」都到這個份兒上,姜仁淑關心的還是李赫宰,讓李東海再也無所保留的爆發出來,上前推了李赫宰一把,「他不是我哥哥…」

 

瘦弱的人受不住突然的衝擊踉蹌倒地,姜仁淑拉不住他,只得在他跌坐在地上時跟著蹲下身子。

 

「你在說什麼,他不只是你的哥哥,還是你跟媽媽的救命恩人…」

 

「恩人?他是哪門子的恩人?他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個催毀我人生的魔鬼…」

 

甫從浴室出來的李浩珉對著眼前這一幕、還有李東海說的話皺一皺眉頭,上前扶起早已失神的李赫宰,以及對李東海失常的激烈反應不知如何是好的姜仁淑。

 

走到兒子面前,沈聲、音量不大卻帶足威嚴:「跟你媽還有你哥道歉。」

 

李東海瞪大眼顫聲的說:「如果只有他才是你們的兒子,當初就不要生下我…」

 

,來自成年男人力道的巴掌,紮實的落在臉上,姜仁淑吃驚的跑過來拉下李浩珉的手,「孩子的爸,有什麼事用說的就好幹嘛動手。」

 

李浩珉在妻子的身體痊癒之後,日漸把重心放在事業上,希望給家人更好的生活,而兩個孩子的教育自然就落到姜仁淑身上。

 

雖然他不像妻子那麼寵愛李赫宰,但他也無法接受剛才李東海的態度。

 

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該這樣對待長輩,那不是李浩珉的兒子該有的教養。

 

「道歉。」

 

李東海被打偏了身體,低著頭,那個巴掌搧得他耳朵嗡嗡叫,而他的腦子只有一個想法:都一樣,不管是誰,都一樣…

 

「看來什麼都不是的人是我。」說完他就衝回房間把門一甩,身體靠著房門滑落直到坐在地上。

 

房外一片寂靜,幾分鐘後,有兩個腳步聲從門外經過,李東海聽得出來一個是李赫宰,另一個是姜仁淑。

 

把頭埋進曲起的膝蓋裡,長褲因為吸收了眼睛裡的水份而溼濡一片。

 

夜裡,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左臉頰火辣的脹痛,明天會腫起來吧?他想。

 

房間的門沒鎖,是故意的,只是在想會不會有人來看看他,結果令人失望。

 

悲切又不甘的淺淺睡去,半夜模糊聽到慌亂的雜音,疑惑的下床開門,卻見父親抱著母親匆忙下樓。

 

嗅到不尋常的氣息,他跟著下去,李浩珉看到他時頓了一下,隨即說:「我跟你媽出去很快回來,把赫宰顧好。」

 

他看到母親蜷在副駕駛座上痛苦的冷汗直流,什麼也說不出,只得點點頭,接著車子就呼嘯而出。

 

上樓,在回房前瞥到李赫宰房間,他走過去輕輕轉開門把,裡頭的人還睡著。

 

望著那純真的臉龐,李東海的手撫了上去,「都是你…」

 

手滑到纖細的頸項,倏地縮緊,「沒有你就好了。」

 

李赫宰從睡夢中驚嚇,眼前是李東海笑著流淚的臉。

 

他伸長了手,李東海以為他要反抗,便更使力,沒想到李赫宰只是掙扎著把手伸到他的臉上,擦去他的淚水。

 

這是第一個幫他擦眼淚的人…

 

鬆開手,李赫宰因呼吸不順咳得眼睛都紅了,嘴裡還是唸著,「咳…海不…咳…哭…」

 

像是崩潰一樣的伏在他胸前,李東海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那一晚,他就睡在李赫宰房裡,抱著那像是只剩骨架的身軀緩緩睡去。

 

天色漸亮之際,李東海聽到引擎聲,輕手輕腳的下床快速走到客廳,進門的是一臉疲憊的李浩珉。

 

「爸,媽呢?」

 

「在醫院…」李浩珉坐下後示意李東海坐到他身邊,「醫生說是情緒過於激動引起的心絞痛,你媽是換過心臟的人不能大意,要住院觀察。這幾天你先請假在家陪赫宰,爸會在醫院照顧媽媽。你已經長大了…」

 

之後父親講了什麼他不太清楚了,至於母親為何會情緒過於激動,他再明白不過。

 

從那以後,李東海變了。

 

就算後來被轉到一間離家很近的男校,他也不再有異議。

 

日前,當爸媽擔心李赫宰無法適應新環境而決定把他們都一起留在國內時,他的心裡也只有果然和我猜的一樣的想法。

 

認命嗎?只是為自己的恨意找到另一個宣洩的出口而已。

 

 

扭扭脖子,還沒好嗎?他等得夠久了。

 

當設計師的背影從那人身後移開,李東海笑了,這就是他要的…不含一點雜質,純淨得…讓人想要玷污。

 

滿意的帶著李赫宰離去時,早已過了晚餐時間,兩人的造型走在路上過於醒目,李東海索性買一些李赫宰愛吃的料理回家,當是犒賞他下午乖順的表現。

 

晚上,房間裡免不了又是情慾戲碼。

 

當李赫宰白金而又柔軟的髮絲攤在枕上、白皙的皮膚染上淡淡的粉色、眼神被快感沖刷得迷離而又濕潤的看著他時,他真的覺得要瘋了。

 

好想狠狠撕裂他、或者使盡全力把他揉進身體裡…

 

「哈啊…」最後一頂,讓那些瘋狂的想法像下半身噴發的熱流一樣,全數流出體外。

 

直接趴在身下的人身上喘氣,等他抽出慾望才發現,嘖…又把人做暈過去了。

 

之後李東海又陪李赫宰在家休息了一天,隔天他叫來油漆工人,打算把李赫宰的房間重新粉刷成白色,房裡傢俱的主色調也要改過。

 

當初父母在裝潢李赫宰的房間時,選擇把牆面漆成鵝黃色,說什麼這樣比較能讓人心情愉悅。

 

他不置可否,李赫宰就該是被囚禁在白色牢籠裡的墮天使。

 

天使絕對的善,對人來說,也是一種惡。

 

有著原罪的人們,不可能接受得了完美無睱。

 

那樣的天使,也太過無趣。

 

純潔的外表帶著魅惑的面具忘情放蕩,李赫宰就是他創造出來的路西法。

 

粉刷的工作需要一整個下午,李東海又要去自家公司一趟,他也不可能把人丟在家裡,於是便帶李赫宰去了他該去的地方。

 

趨車來到一棟公寓,的一聲電梯門打開,是一間看似一般住家的工作室。

 

熟稔的拿出備用鑰匙開鎖進門,放開一直牽著的手,李赫宰便自動走到旁邊的椅子坐下。

 

站在窗邊的人背對著他,一直沒有回過頭,微開的窗戶吹進來的風讓白色窗簾和那人的髮尾微微飄在空氣中。

 

李東海走過去由後環住他的腰,把頭埋進他的頸子,吸著那人身上特有的氣息。

 

良久,才悶悶的說了聲:「哥都不想我嗎?」

 

 

 

首發於 2012.02.28

寫的時候李赫宰是特殊髮色

兜轉了兩年,他又變回特殊髮色

什麼時候會禿頭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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