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兒的腐世界~Devil

金厲旭往後一縮，便感覺到結實的胸膛和兩隻有力的臂膀支撐著他的身體。

「我來唱，幫我伴奏。」

微仰著頭往後看去，是金鐘雲。

莫名的，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話，金鐘雲不是個調酒師嗎？

眼睛盯著那個步步逼近的醉客，得不到身前人兒的回應，金鐘雲疑惑的看向他，才發現金厲旭一臉茫然。

他說的話有這麼難懂嗎？還是這孩子嚇壞了？看他剛才驚恐的樣子，應該是後者吧。

「客人快衝上台了，幫我伴奏。」

在金厲旭耳邊交代著他要的和弦，輕吐的熱氣弄得他耳朵癢癢的。

回過神來，快速坐回鋼琴前，彈出金鐘雲講的和弦。

金鐘雲則是拿起麥克風，等前奏一過，低沈沙啞的嗓音就充斥整個Lounge Bar。

明明是一首搖滾樂，金鐘雲要的和弦卻是偏向抒情，再用充滿爆發力的聲音去演繹，竟不見任何違和感。

唱到副歌，高亢不失渾厚的歌聲，詮釋著被愛人拋棄、卻依舊思念的痛苦。

歌曲最後結束在一個高音的吶喊，等琴聲完全靜止，Lounge Bar裡鴉雀無聲。

台下的客人，誰能想到平時難得聽他說上一句話的金鐘聲，唱起歌來竟然如此驚人。

有一、兩個人先拍了手，接下來的掌聲此起彼落、不絕於耳。

方才還鬧著的醉客，也跟著一面拍手，一面叫好。

金鐘雲只是淡淡的說：「今天的駐唱到此為止。」便下台。

金厲旭連忙跟在後面，還來不及說「謝謝」，金鐘雲已回到吧檯低頭繼續他的工作。

看金鐘雲忙碌的身影，他考慮著，還是等打烊吧。

坐在休息室裡等啊等，距離他的駐唱時間早已過了幾個小時，但金厲旭還是記得剛剛在台上幫金鐘雲伴奏的感覺。

那種…深陷其中、隨著他的情緒起伏的感覺。

彈完最後一個音，只有他知道，他的手微微在顫抖。

是一種興奮和期待，好像他的一雙手，是屬於金鐘雲的、天生就該為他而彈。

想起今晚的第一首歌，也是金鐘雲為了幫他而點的吧。

拜那首歌所賜，他的緊張和不安確實消弭許多。

加上之後對方又主動幫他解圍，更讓金厲旭覺得非得和他道謝不可。

只是他有點不明白，既然店裡面有一個這麼會唱的人存在，韓庚為何還要再找人駐唱？

好不容易等到打烊，已是接近凌晨的事，這遠遠超過金厲旭平常的就寢時間。

等得睏了的他，半躺在休息室的長椅上，本只是想小憩一會兒，卻就這麼給睡沈了。

一直等其他員工進到休息室，他才被叫醒。

「厲旭君、厲旭君…」

「嗯…」還沒完全回復意識的他，迷迷糊糊的應著。

「怎麼在這兒睡著了？都打烊了，快回去吧。」

「打烊了？」聽到這兒，他才驚醒，「那鐘雲君呢？」

「鐘雲哥還在吧檯那裡。」

「謝謝。」

帶點小跑步的走向吧檯，就連他也不明白，自己在急什麼、堅持什麼？

道謝這種事，明天再做也可以，不是嗎？

打烊後的店裡面，又回到下午的樣子－昏暗，仍然只有吧檯那兒亮著光。

客人都散了，只剩下兩個人繼續坐在吧檯前。

「鐘雲哥，以前都沒聽你唱過歌，沒想到你歌唱得這麼好！」

聽到李東海的讚美，金鐘雲擦著所剩無幾、沒擦完的杯子，扯扯嘴角，「還好吧。」

「什麼還好？哪是還好？台下那些人拍手拍到手都快斷了…」

「太誇張了吧？」

「呀，李赫宰，我在說話你插什麼嘴？」

他難得來這兒、難得能待這麼久、難得金鐘雲終於有空可以理他，這麼多難得，他想多說幾句話難道不行嗎？

「有話快說，說完就該走了。」

「你真的很掃興耶…」

眼前這兩個人鬥嘴時，金鐘雲已經擦完最後一個玻璃杯。

「不過，鐘雲哥，既然你唱歌這麼好聽，平常怎麼沒聽你唱過？」李東海問出他的疑惑。

「沒什麼，只是不想唱。」

在那名醉客鬧事的當下，李赫宰還在考慮要不要讓小弟去制止，金鐘雲便已走了出去。

他的想法很簡單，開門做生意，顧客至上，能不惹事就不惹事。

還有，當看到金厲旭怯怯的縮在台上時，他的腳步自然而然的就踏了出去。

好像…直覺的想保護那個人，是因為他看起來太脆弱了嗎？

心裡苦笑一下，還是又是莫名的英雄主義作祟？

走近吧檯的金厲旭，正巧聽到李東海和金鐘雲之間的問答。

不想唱？有這種能憾動人心的歌聲，卻不想讓人聽見？

這個男人真的不管是說話、行為，都讓他無法理解。

金鐘雲把工作檯整理好，抬起頭，正好對上金厲旭的眼睛，「有事嗎？」

「我…」還沒表明來意，他就被李東海拉了過去。

「你就是小旭對吧？我聽庚哥提過你，我今天是特地來聽你唱歌的，你唱得很好啊。我叫李東海、他是李赫宰，鐘雲哥你認識了吧？我們都比你大，你就叫我們哥吧…」

被李東海不停歇的話弄得有點不知所措，幸虧李赫宰適時出聲解救了他，「該回去了。」

「呀，李赫宰，我還沒跟小旭聊到天…」

「你今天講的話已經夠多了，要聊以後有的是機會…」

被李東海抓到話柄，他興奮的說：「你的意思是你以後還會再帶我來囉？」

嘖，說錯話了。

看他一臉期待的樣子，算了，「還想我再帶你來，現在就跟我回去。」

說完，李赫宰朝金鐘雲和金厲旭點點頭，轉身就走，李東海趕緊跟上他的腳步，還不忘回頭喊著，「鐘雲哥再見，小旭，我們下次再聊啊。」

「喔。」金厲旭愣愣的應聲，心中對這兩個人的關係打上一個大問號。

李東海都這麼大一個人了，為何出門還要李赫宰帶？

「你還不走嗎？」金鐘雲的問句打斷他的思緒。

「要、要走了。」

「你怎麼回去？」

呃，他本來是計劃搭公車回去的，可是等到打烊，早就沒公車了。

「現在沒公車和地鐵了，坐我的車吧，我送你。」

「不知道順不順路…」

「不差那一點時間，走吧。」

結果，他們是最後離開的。

在往金厲旭家的途中，兩人安靜無語，金鐘雲首先打破沈默，「你以前曾經在別的地方打工過嗎？」

「沒有，這是第一次。」他們家的環境，根本不需要、也不允許他去打工。

到家後，金鐘雲和金厲旭一同下了車。

看著矗立在前方的高級住宅，金鐘雲終於了解為何他沒在其他地方工作過。

「天快亮了，快休息吧，庚哥要我告訴你，今天不需要下午到，表演前到就可以了，晚上見。」

見他要回到車上，金厲旭鼓起勇氣站到他身前，深深鞠了一個近乎九十度的躬，「鐘雲君，非常謝謝你今晚的幫助。」

被他的慎重其事嚇到，金鐘雲拍拍他的肩，「行了，別那麼拘束，就照東海講的，叫我鐘雲哥。今晚的事不用放在心上，唱首歌而已。」

金厲旭抬起頭，「不，還有點歌的事…」

「那都是小事，庚哥有事不在店裡，我只是替他照顧你，快進去吧，我也要走了。」

「嗯，鐘雲哥再見。」

目送他的車離開，金厲旭才打開大門。

進到屋裡，面對空矌無人的房子，一股深沉的孤獨感襲來。

可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沒什麼好怨的。

回到房間，大字型躺在床上，腦中迴響的，還是金鐘雲的歌聲。

雙手…又開始不聽使喚的微微發抖，怎麼會這樣？

這是第一次，他從沒遇過一個、能讓他產生這種共嗚的人。

把手高舉起看著手掌，好想再為他伴奏一次，再體驗一次那種…沈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