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午夜,吵雜的音樂和人群的鼓噪聲與往常無異,但若仔細分辨,還是嗅得出不一樣的味道。

 

臺上,金希澈狂野的扭動身體,與之前相較,更加放蕩的舞姿勾得人難耐。

 

又一名客人跳上舞臺,從他在”Monster”重新表演開始,這不知是第幾個受不住誘惑的人。

 

兩旁原該保護他的小弟仍按兵不動,金希澈一個嬌笑,把人拉近與自己共舞。

 

男子見狀,大膽摟住他的腰,整個人貼上去,緊密相連的胸膛沒有一點空隙。

 

金希澈僅是笑笑,附在男子耳邊說:「去後臺等我。」

 

輕推一下,已被迷惑住的男子往後台走去,便有人把他帶進房間。

 

表演結束,金希澈回到休息室坐下。男子看到是他猴急上前,握住他的手撫摸著。

 

「我的手漂亮嗎?」

 

「漂亮、漂亮。」

 

「那我漂亮嗎?」金希澈抽回手,雙手環在男子的脖子上。

 

「漂亮。」男子貪婪的看著金希澈,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猥褻。

 

「可惜…我再怎麼漂亮,也不是你能碰的。」

 

說完,沒關上門的門口湧進三、四個小弟,還陷在溫柔鄉裡的人尚未反應過來,已被人架起。

 

金希澈看著鏡中的自己,無所謂的笑著,「你的兩隻手都碰過我,本來應該都廢掉。不過我今天心情不錯,卸一隻就好。」

 

「是。」小弟欠了欠身,就要把人拖出去。

 

這下男子終於驚醒,「等一下,明明是你勾引我…」

 

金希澈仍然照著鏡子,撥弄他的妝髮。

 

見金希澈不理他,男子急得口無遮攔。

 

「不要以為我不曉得你的底細,不過是個眾人騎的男妓,真以為你是女王?還裝清高?媽的,婊子、賤貨,老子也不是好惹的…」

 

眼神閃過一絲殘酷,嘴角勾起,金希澈緩緩的說:「兩隻都卸了,順便把那口爛牙拔光。」

 

「是。」

 

「等等,我好歹也是這裡的客人,你們不能這樣,我收回剛才的話…」

 

門被關上,求饒聲消失,金希澈表情變得漠然,拿起桌上已備好的白蘭地,倒了一杯。

 

淺酌一口,門又被打開,看到來人是韓庚,他隨即換上笑臉。

 

「來得剛好,陪我喝一杯。」金希澈幫空著的酒杯倒上六分。

 

韓庚坐下,沒有拿起酒杯,只是注視著他的側臉,「還想繼續到什麼時候?我當初答應讓你再上臺,不是為了看你糟踏自己。」

 

「糟踏?有嗎?始源在的時候不也是這樣?只要有人碰了我,他就會讓你們好好伺候那個人,我不過是和他做一樣的事,怎麼算糟踏?」

 

「有什麼不一樣,你我心知肚明,金希澈,這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嗎?你覺得始源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會開心嗎?」

 

金希澈的眼神稍稍一暗,「他已經看不到了…」拿起酒再啜一口,又是一張笑顏,「叫你陪我喝個酒廢話這麼多,還是…你也喜歡上我了?看我跟別的男人好你吃醋?」

 

「金希澈!」韓庚吼叫一聲站起身。

 

「嘖,真沒幽默感,以前那個處變不驚的你去哪兒了?稍微激一下反應就那麼大,真無聊。」

 

韓庚深吸一口氣,「我知道始源的死對你打擊很大,但時間一久會過去的。現在,不要做一些你將來會後悔的事。」

 

話說完,他調頭離開休息室,留下金希澈一人。

 

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過去?談何容易?

 

 

 

韓庚回到辦公室,對著桌上的帳目歎了口氣。從他出來之後,金永云就把夜店的生意交給他。

 

而在崔始源葬禮的隔天,金希澈突然跑來告訴他,他想再回到臺上表演。

 

本以為他想要藉此排解失去崔始源的痛苦與寂寞,韓庚二話不說就答應。

 

後來,金希澈不僅把表演的時間增加為一週三天,行為也變得更加囂張。

 

崔始源一向寵金希澈,即便如此,當時的他還是知所進退,不會為難身邊的人,有事都是崔始源幫他出的頭。

 

但現在的金希澈,像是用崔始源的方式寵著自己。

 

只要有客人讓他稍不順心,那人便會被教訓一頓,和崔始源在時一樣,甚至變本加厲。

 

這算是他用來悼念崔始源的方法、還是他對自己的責罰?

 

想要抓住已經消逝的過往,試圖讓它重現眼前,到最後卻變得四不像。

 

這樣的失落感,遠比從中得到的滿足要大得多。

 

相信金希澈的體會比誰都深刻,所以韓庚也不說破。

 

在這件事情上,他有些無力。

 

不想讓他繼續折磨自己,卻又不忍心毀掉他羅網出來的世界,只能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

 

或許只能多給金希澈一點時間,相信他會慢慢走出來。

 

然而這次,情況真是失了控。因為過幾天,金希澈又對他說,他要正式加入永夜

 

韓庚繃著一張臉,「金希澈,你瘋了嗎?」

 

金希澈無辜的說道:「你和始源不都是永夜的人,如果我真瘋了,你們不就比我更早瘋。」

 

「你究竟想怎樣?失去始源難過的不只你一個,你想把大家都逼瘋嗎?」

 

「我來不是徵求你的同意,只是告知。不管你贊不贊成,我都已經決定了。如果你不肯幫我,我就自己去找金永云,反正經過上次那筆買賣,我看他也挺欣賞我的。」

 

然後,金希澈又像風一樣消失在韓庚面前。

 

始源,我是否真的守不住你最心愛的人了?

 

 

 

當晚,金希澈結束演出,韓庚讓李東海把他帶到辦公室。

 

「坐。」韓庚把一杯酒推到金希澈面前,他拿起就喝。

 

「下午的事,你真的想清楚了?」

 

金希澈搖晃著酒杯,杯內波光粼粼的液體,襯著未卸的妝髮,顯得他更加妖豔。

 

將液體吞下,他又倒了一杯,「再清楚不過。」

 

「那好…」韓庚低聲說著,「你本來就不是永夜的人,我讓兄弟們聽你的話,也是看在始源的面子。本來如果你安份些,你那些脫序的行為我也都能不跟你計較。不過你下午說的事,我相信就算是始源,也不可能會同意。所以很抱歉,我要請你離開這裡。從今以後,你和我們,再沒有任何關係。」

 

聞言,金希澈把酒杯重放在桌上,「加不加入永夜是我的自由,輪不到你管。還有,這生意是我力保下來的,你憑什麼趕我走?」

 

無視金希澈的不滿,韓庚自顧自的說著,「始源的房子我已經通知他在國外的家人,過幾天他們就會回來處理掉,那裡你也回不去…」

 

「韓庚…」金希澈欲起身,卻發覺有些腿軟,只能跌坐回沙發上,「不要太過份。」

 

那間房子充滿他和崔始源的回憶,是崔始源唯一留給他的東西,韓庚憑什麼自作主張。

 

「金希澈,離開這裡好好去過你的生活吧,你本就不屬於這裡,始源已經不在了,不要再留戀…」

 

韓庚的話越來越模糊,「你…在酒裡…加了什麼…」

 

看著金希澈逐漸安靜,終至昏睡,韓庚揮揮手,示意李東海將他帶走。

 

「把他送到朴正洙那兒,派人二十四小時盯著,不要讓他接近老大和總堂。」

 

李東海有些擔心的說:「庚哥,這樣好嗎?希澈哥這麼倔的性子…」

 

韓庚低頭凝望金希澈的睡顏,多寧靜,這才是你原本該有的樣子吧?

 

「東海,不能再讓他留在這兒了,把他送走是為他好。他對始源從來就是報恩和虧欠,現在沒了始源,他該去過自己的人生,我相信朴正洙會好好對待他的。」

 

等李東海將金希澈抱出辦公室後,韓庚把門反鎖,頹坐在沙發上。

 

「始源,你會原諒我吧?你盡全力想留在身邊的人,我卻如此輕易的讓他遠離。」

 

皮夾的夾層裡,一張韓庚收藏多年的合照。中間的人是崔始源,金希澈和韓庚分別站在兩邊。

 

那是金希澈和崔始源開始交往後不久,他們第一次一同出遊拍下的。

 

照片裡的三個人,一個是韓庚想留也留不住,另一個是他想留,韓庚卻不能留。

 

到最後,只剩下他一個人,被反噬在三個人的身影裡。

 

金希澈沒有說錯,其實韓庚真的喜歡他,從第一眼見到他就是,所以他才會說金希澈是個禍水。

 

沒想到親如兄弟的兩人,竟會愛上同一個人。

 

不想讓金希澈影響他和崔始源之間的情誼,加上韓庚認為自己不可能像崔始源那樣瘋狂愛著、保護著金希澈,因此他選擇隱藏這份感情。

 

一個人舔舐寂寞,好過三個人互相傷害。

 

友情與愛情,他選擇了前者。也或許是在韓庚的心裡,崔始源的份量終究大過金希澈。

 

只是沒想到,在他隱忍多年後,換來的卻是這般結局。

 

即使現在沒了崔始源,韓庚還是無法將金希澈留在身邊。

 

從來他就清楚,他在金希澈的心目中,一直只是崔始源的好兄弟,如此而已。

 

他們倆,也許連朋友都談不上。

 

他也想過,只要能守著金希澈,他可以什麼都不求。

 

可是金希澈的行徑讓韓庚意識到,再讓他待在這個圈子裡,他早晚自取滅亡。

 

始源,他為你變成這副模樣,你該滿足了。

 

把照片上屬於金希澈的那個位置撕去,再重新放回皮夾裡。

 

就這樣吧,當作你從未出現過,讓我回到沒有你的日子。

 

「始源,會怪我嗎?我竟然隱瞞你那麼久。」

 

把金希澈喝過的空酒杯拿過來,倒進新酒,拿起自己的酒杯輕碰一下。

 

原來一個人和三個人時都一樣孤單,只是一個人還多了份寂靜。

 

「兄弟,陪我喝一杯吧,慶祝我們之間再也沒有秘密。」

 

舉起酒杯,韓庚痛哭失聲,早知道從前在崔始源拉著他喝酒時,他就該跟著崔始源大醉一場,那麼至少他現在還能品味那回憶,而不是憑空想像。

 

不斷的告訴金希澈一切會過去,但他明白,那只是謊言,用來自欺欺人。

 

崔始源會深埋在他們的記憶中,隨著他們老死,永遠不忘。

 

 

 

「始源…希澈…」已近大醉的韓庚縮在沙發上呢喃著。

 

語音漸細,直至無聲。

 

夢裡,崔始源和金希澈都在他身邊,韓庚的嘴角微微揚起。

 

 

 

 

 

即使只剩下夢境,我也不要你的陪伴,因為你的眼底,從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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