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兒的腐世界~Devil

「我是在醫院醒過來的，後來才知道是庚哥救了我，那時他還是主事人。店長是”黯陽”的人，卻用”黯陽”的名義在外頭坑矇拐騙，本來都只是暗地裡進行，後來越來越大膽，甚至還成立新幫派，回頭跟”黯陽”搶地盤…」

那天韓庚本是去處理這件事，在與對方一言不和之下，以”清理門戶”之名收了店長成立的幫派，也在無意間救了金鐘雲。

從在場的人口中得知金鐘雲的事，韓庚欣賞他的決心和勇氣，在問過他的意願後，便讓他在旗下夜店當一名服務生。

至於斷掉的那兩指，醫生也說過，只要日後好好復健，應該可以恢復個九成，要再彈奏樂器也不是件難事。

但金鐘雲一次復健也沒去做過，只是任憑骨頭癒合。

從那以後，他安份的過著日子，慢慢的由一名服務生成為招牌調酒師。

「可能是覺得愧對我的團員、也可能是想懲罰自己，我再也不彈琴和唱歌…」

聽到這兒，金厲旭發出疑問：「可是哥在我駐唱的第一天…」

金鐘雲轉身面對他笑了笑，「小旭不是問我為什麼要對你那麼好嗎？或許是我在你身上看到以前的自己，那個還沒忘記初心，單純的喜歡音樂、為興趣而唱的自己，才讓我想幫你。我已經毀掉金鐘雲，我不容許再有人毀掉金厲旭…」

「所以那晚那個人踩著我的手時，哥才會那麼生氣？」金厲旭想到當時金鐘雲失控的畫面還心有餘悸。

「大概吧…」金鐘雲說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再看看牆上的鐘，「很晚了，該睡了，小旭晚安。」

金厲旭本還想問些什麼，被金鐘雲這麼一講，只得吞回肚子裡。

用餘光瞄了瞄躺在小床上的人，似乎真睡了。

依今天金永云剛到時所說的，金鐘雲應該真是很久沒跟人動過手，可這次為了他，不僅破了戒，還差點賠上完好的右手。

舉起包著紗布的左手看了看，這隻手是金鐘雲拼了命才保住的。

心裡…暖暖的，好像有什麼正在擴散。

從小他要什麼有什麼，但這是第一次，有人願意拿命去拼，只為了他的一隻手。

側身面向金鐘雲，金厲旭用口型說了：鐘雲哥，謝謝你。

隔天早上，金鐘雲睡醒時發現金厲旭還在睡，想想可能是昨晚聊太晚，讓他多睡點好了。

到了中午金厲旭還沒醒來，金鐘雲想叫醒他吃午餐，在手碰到他的身體時，傳來不正常的溫度。

探探金厲旭的額頭，該是發燒了，急忙按下床頭的紅色按鈕，醫護人員很快趕到。

「病人因為傷口發炎產生低燒，我先幫他打一支消炎針，這幾天要多休息，燒退了就沒事了。」

聽完醫生的話，金鐘雲才鬆一口氣。

撥了撥金厲旭額前的髮，發現額上都是細汗，便困難的用左手擰了條毛巾來擦。

邊擦的時候才想到，該不會是昨晚聊太晚，沒讓金厲旭好好休息才變成這樣吧？

又等了一陣，金厲旭才迷迷糊糊的醒來說要喝水，金鐘雲趕緊拿了水杯湊到他嘴邊。

下午韓庚和金希澈來的時候，金厲旭清醒著，只是燒還沒完全退。

金鐘雲在旁瞅著等挨罵，畢竟他曾經信誓旦旦的說過會把人照顧好。

不過金希澈的反應倒是在他意料之外，只見他一派輕鬆的問：「小旭沒事吧？」

「沒事，希澈哥，是我的身體比較弱才會發燒，你別怪鐘雲哥。」

喲，還有力氣幫人求情，那應該是沒事。

金希澈突然笑得燦爛，笑得金鐘雲和金厲旭背上一陣涼。

「這樣吧，為了避免這種事再發生，小旭你就住到醫生說完全沒事為止，反正你回到家也沒人照顧。至於鐘雲嘛，你也是病人，就陪小旭一起住到他出院吧。我等等讓護理站幫你們換一間雙人病房，這期間我會請一個看護，沒意見吧？」

雖然是個問句，卻沒有徵求同意的意思。

金鐘雲看向韓庚，後者明擺著一副”我也沒辦法”的姿態。

沒把人照顧好是他的錯，金鐘雲不敢多說什麼，只得答應下來。

「那好，我讓護士來幫你們換房間，再去幫鐘雲買一些住院要用的盥洗用具。」

在他們離開沒多久，金鐘雲和金厲旭就被移到一個比原本的房間還要大上一些的雙人病房。

金鐘雲苦笑的看著右手，真沒想到這種傷也要住院，算了，就當是和金厲旭作伴，誰教他沒把人顧好。

不一會兒韓庚和金希澈回來了，把東西往桌上一放，「看護明天才會到，你們住院時她會從早上待到你們睡覺為止，今天晚上你們就先自理一下，沒問題吧？」

不行也得行，金鐘雲甚至希望那看護可以不要來，多一個不認識的人在旁邊盯著感覺總是怪怪的。

晚餐前，幫他們叫了外賣，韓庚和金希澈就先行離去。

金鐘雲和金厲旭坐在同一張床的兩端，共用同一張桌子。

看金鐘雲用笨拙的左手握著湯匙，艱難的想把飯從碗裡挖出來，金厲旭下意識的挖了一口飯送到金鐘雲面前。

只是在迎向他的目光時，金厲旭又縮了一下，這舉動對兩個男人而言也太彆扭了吧。

懸著一隻手不知該不該收回，所幸金鐘雲沒有猶豫的把飯吃掉，才讓他沒那麼尷尬。

看他用叉子叉了一塊炸豬排大口咬下，露出滿臉幸福的表情，金厲旭的嘴角也跟著微揚。

一口接著一口，一根湯匙共享著兩碗飯，似乎再自然不過。

飯後金鐘雲陪著金厲旭看了一下電視，才知道這孩子是個標準的電視迷，當紅的電視劇、偶像歌手、演員他都如數家珍。

金鐘雲平常打開電視的時間是少之又少，看金厲旭熱切的樣子覺得有趣，隨口就問了他最喜歡的藝人是誰，得到一個令金鐘雲失笑的名字：金起範。

不就是金希澈的弟弟嗎？在他沒戲的時候很偶爾的，也會去Lounge Bar晃晃，金鐘雲和他算是點頭之交。

看來金厲旭還不曉得這回事，他決定先保密，如果哪天他們有機會碰上面，可以想見金厲旭臉上興奮的表情。

有鑑於昨晚的教訓，這次金鐘雲不讓金厲旭太晚睡，早早就把他叫去盥洗、趕上床。

金厲旭躺在床上、雙眼睜得大大的盯著天花板，再朝著他眨巴眨巴的，臉上明寫著”我睡不著”四個大字。

他無奈的開口：「不早點睡對傷口不好。」

「哥再陪我聊一下天吧，聊完我會睡的。」

這孩子是不是又有什麼問題想問？「好吧。」

抿抿嘴唇，金厲旭說：「哥現在還有跟家裡的人聯絡嗎？」

空氣就像停止流動，許久，金鐘雲才艱澀的回答：「從那次我爸當著我的臉把門甩上之後，我再也沒有回去過…」

「哥，對不起。」

感受到金鐘雲的難受，金厲旭後悔問了這個問題，他以為金鐘雲和家裡的關係該有改善了。

給他一個帶有安慰的笑，金鐘雲接著說：「我連自斷兩指的勇氣都有，卻沒有辦法回去面對我的父母，他們應該被我傷得很深吧。」

閉上眼，彷彿又看到父親那恨鐵不成鋼、和母親傷心欲絕的表情。

即便他早已改過自新，還是不敢回去，只怕父母還沒原諒他，回去只是再惹他們生氣、又或者把他當作空氣一般視而不見。

這些年金鐘雲都是透過金永云得知家裡的情形，金鐘真考上一所不錯的大學、父親也升上一階當起工廠的基層主管，也許沒有他，那個家會更和樂吧。

「哥…唔…」金厲旭猛然坐起身，扯到胸口的傷引起一聲低鳴，嚇了金鐘雲一跳。

「沒事吧？」

「沒事，我相信伯父伯母一定很希望哥能回家…」

「或許吧。」但他實在沒有勇氣，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近鄉情怯。

金厲旭緩緩躺上床，驀地又想到什麼，「所以永云哥來的那天，哥問他有沒有其他人知道你受傷的事，指的就是哥的家人嗎？」

「嗯，我不想他們擔心、更不希望他們以為我還是以前的金鐘雲。」

「哥…」

「小旭…」

「嗯？」

「該睡囉，如果明天再發燒我就請希澈哥讓你再多住院幾天。」

「喔，好啦。」

不情願的回答，安靜片刻，金厲旭又叫了：「哥…」

「小旭…」

壓低音量，金鐘雲又要出言威脅，卻聽見金厲旭輕聲的說：「不要擔心，一切都會變好的。」

「嗯。」

他真的希望，一切都會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