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交易,金鐘雲緊張得腿都快軟了,對方只是把錢塞到他手中,貨拿了調頭就走。

 

隔天晚上,他便從店長那兒拿到一筆對當時的他而言,為數不小的金額。

 

這筆錢順利的解決金鐘真的事,家裡的人問起,他僅說那是他以前比賽時預留下來、以備不時之需的。

 

或許真是太年輕,錢來得太容易的結果就是食髓知味。

 

第一次的經驗讓金鐘雲的膽子大了起來,帶貨的次數也漸漸增加。

 

從店長那裡拿到的越多,越讓他懷疑父母那麼辛苦賺錢的必要性。

 

涉入越深,金鐘雲越迷失,打架、逃學,開始成了家常便飯。

 

到了要畢業前,金鐘雲正式加入由店長組織的幫派。

 

那時,身邊的人對他的苦口婆心,他已經聽不入耳。

 

在一次金父氣憤的把他拿回家的錢撒在他身上時,他離家了。

 

一個人住在外面,每天跟著那群人逞兇鬥狠,學校也不去,結果就是他被退學。

 

看到退學通知,金鐘雲不屑的扯扯嘴角,隨手把紙揉成一團丟在地上,把訓導主任的位子砸得稀巴爛後,轉身離開學校。

 

在他要走時,那個之前因為不放心而總跟在他身邊的團員拉住他。

 

他看得出對方眼中的關切和擔憂,金鐘雲拍拍他的手臂說:「沒事,以後遇到麻煩來找我,我幫你。」之後,便揚長而去。

 

很多時候,金鐘雲是待在夜店裡圍事,偶爾技癢也會湊到台上跟著駐唱的人唱個幾首,或背起吉他伴奏之類。

 

但當他發現自己的聲音因為酒喝太多而啞掉、吉他和琴因為不常彈而頻頻出錯時,他也不再上台了。

 

在組織混了一年,除了圍事和販賣違禁藥品,他也開始跟著收高利貸。

 

從小混混變成帶頭的人,金鐘雲做事準確又不拖泥帶水,讓他升得很快。

 

某一天,當他帶著一群人去收帳時,赫然發現那天他收帳的對象,竟然是那個與他交情頗深、許久沒有聯絡的團員的父親。

 

經商失敗,對方背著家裡人借了高利貸想東山再起,沒想到越陷越深,直到無法翻身。

 

他以前叫著伯父的人,在被小弟壓在地上前認出他,衝上前拉住金鐘雲,求他放過他們一家。

 

礙於身為帶頭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金鐘雲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甩開他的手走到屋外點起一支菸。

 

然後,裡頭就傳來哀嚎聲。

 

任煙在指間燃燒,眼前是白煙冉冉、耳朵聽到的全是男人的求饒聲。

 

牙一咬,金鐘雲彈掉手上的煙正要進去阻止小弟的虐打時,遠遠的一個人跑向他,是他的團員。

 

對方見到他本是興奮的想上前打招呼,卻在聽到父親的聲音時慌張的轉進家門,金鐘雲立刻跟了進去。

 

見到父親被架著打,他想過去拉開那些人,自己卻先被制住。

 

在小弟要動手之際,金鐘雲即時的一聲喝止,才讓他們停下來。

 

把人都趕出去,見到金鐘雲似乎還想靠近被打到癱軟在地的父親,團員連忙擋在他身前,「你還想做什麼?」

 

「伯父借了高利貸,我只是做我應該做的,只要你們把錢還了就沒事了。」

 

「我們當初根本沒借那麼多,而且如果我們有錢還,還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嗎?鐘雲,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在他要步出大門時,聽到身後的人大喊著:「金鐘雲,你說過我遇到麻煩你會幫我,還算不算數?」

 

看著在門外等候的小弟,金鐘雲背對他、握緊拳頭冷冷的說:「你還是快點湊錢吧,我還會再來的。」

 

那天晚上,金鐘雲沒有去夜店,而是回到住處,一進門就像瘋了似的把能摔的東西全摔到地上。

 

直到手碰到牆角的吉他時,才清醒過來,那是他當時為了組團而買的。

 

雖然他把話說得如此決絕,心裡並非沒有動搖過。

 

那是曾經陪著他一起瘋狂練團、在他剛要走偏時試圖挽回他、當他脫離高中生活時,學校裡最後一個關心他的人啊。

 

但他能怎麼辦?對方欠下的債務並不是他能夠解決的,他該怎麼辦?

 

第一次感受到走上這條路的無助和殘忍,腦子裡全是白天的景象,金鐘雲渾渾噩噩出門,回到養育他成人的家裡。

 

拿出鑰匙想開門,才發現門鎖已被換過。

 

按了門鈴開門的是父親,門縫中金父一見是他立刻把門甩上,完全沒有留下讓他說話的機會。

 

任憑他在外頭怎麼喊叫、搥打,那道門還是沒有動靜。

 

為什麼?為什麼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要把他拒於門外?是放棄他了嗎?

 

他只是想賺錢、只是想讓家裡的人過上好日子,錯了嗎?

 

不想回到那只有一個人孤零零的住處、不想去夜店、真正的家也歸不得,金鐘雲這才發現,他竟然無處可去。

 

漫無目的在街上走著,不小心撞到幾個人,沒有道歉,只是看他們一眼就要往前走,這讓那群人大為不滿,把他團團圍住。

 

想打架嗎?金鐘雲笑了,正好,他正缺人發洩一下。

 

死命的打,究竟是寡不敵眾,他被打趴了,那些人踢他的時候,他還是笑著。

 

打他的人見他這樣,啐口口水在地上,當自己遇到瘋子就走了。

 

金鐘雲依舊躺在地上笑,路過的人看到他的樣子都離他遠遠的。

 

笑夠了就站起來隨手拍拍身上的髒汙,帶著一身傷回到住處。

 

進門後沒有處理傷,只是把衣服一脫、拿起酒就灌,醉了往床上一倒,便昏昏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他帶著不安的心情來到團員家,看見門口圍著一堆人,問了才知道,昨天半夜團員的父親趁著家人都在熟睡時,開了瓦斯帶著全家自殺。

 

腳步踉蹌的逃離,是他害的?不,是他們自己欠錢不還的。

 

就算不是他,也還會是組織裡的其他人去收這筆帳,不能怪他。

 

耳裡停留的是團員最後跟他說的那句,金鐘雲,你說過我遇到麻煩你會幫我,還算不算數?

 

這算什麼?他做了什麼?那是曾經那麼要好、那麼關心他的人啊。

 

第一次,金鐘雲為他走偏的這件事感到後悔,用幾條人命換來的後悔。

 

幾天後,再次出現在夜店時,他告訴那個現在他稱為大哥的男人,他要離開組織。

 

最初全部的人都以為他在開玩笑,直到一番對話下來,男人體悟到他是認真的,臉孔變得兇狠起來。

 

「這兩年你從我這兒也拿到不少好處,而且你知道太多事,我如果輕易讓你走,以後還有誰會聽我的話?」

 

金鐘雲早料到,事情不可能那麼簡單,「要怎樣才肯放我走?」

 

「這樣吧,你自斷兩指,讓我對兄弟們有個交待,你就可以走了。」

 

兩指?金鐘雲看看自己的左手,眼前又浮現團員的臉。

 

那原本是用來彈奏樂器、實現夢想的手,現在只被他拿來販毒、鬥毆。

 

再也回不去了,無所謂了。

 

到吧檯那兒拿了一支空酒瓶,當著男人的面,把小指套入瓶口,反方向全力一折。金鐘雲聽到發自體內、骨頭斷裂的一聲。

 

十指連心,那是刺入心扉的痛,讓他快暈了過去。

 

酒瓶離開小指時,指頭因失去支撐立即垂了下來。

 

死命咬住舌讓自己保持清醒,把無名指套入瓶口,再次重複剛才的動作。

 

第二指折斷時,金鐘雲已經無法支持住,無力的跪在地上。

 

泛白的嘴唇傳出微弱的音量,「我可以走了吧?」

 

「走?」男人笑得陰險,「哪那麼容易?我要讓所有人看看,背叛我是什麼下場。」

 

被…騙了。

 

想起身離開,巨痛讓他站也站不穩,只能倒在地上。

 

男人猙獰的臉越來越模糊,在昏過去之前,金鐘雲似乎聽到什麼人的聲音。

 

 

 

 

 

 

 

我真的忘了這篇還沒搬完…(乾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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