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旭,想不想知道哥的過去?」
「可以嗎?」金鐘雲願意說,金厲旭求之不得。
沒聽漏床上的人話中帶點興奮的語氣,金鐘雲沈默一下,考慮該如何說起,畢竟他從沒跟誰提過。
金厲旭也沒催促,只是靜靜等著。
「其實我…很喜歡唱歌、也會彈琴,不過都是過去的事了…」
把塵封已久的木盒從名叫”記憶”的閣中取出,金鐘雲隨手撥了撥盒上因久未開啟而沈積的灰塵。
打開木盒,裡頭的過往便躍於眼前。
從小,金鐘雲就是個喜歡唱歌的孩子,他的天賦,充份表現在每一次的歌唱比賽上。
為此,金鐘雲的雙親打小就積極培養他在音樂方面的才能。
只要是他想學的,不管是唱歌、吉他、鋼琴…,父母都盡力滿足。
但金家並不是什麼富裕人家,充其量也不過是在溫飽下有點餘錢。
父親在工廠當工人、母親是餐館的員工、他的底下還有一個弟弟。
家裡的每一分錢,都是父母親克勤克儉節省下來的。
金鐘雲很明白這一點,因此,他很認真、也很珍惜每一次學習的機會。
每回比賽贏來的獎金,總是如數交到母親手上。
他們眼中的欣慰,讓他覺得比什麼獎項都來得值得。
對金鐘雲而言,唱歌不只是興趣,他的夢想是在舞台上發光發熱,讓所有人都聽到他的聲音。
然後,用他的聲音讓家裡過上更好的生活。
高中時,金鐘雲和幾個要好的朋友組了一個樂團。
他在學校裡也算是風雲人物,本身的名氣加上常常帶著樂團參加大大小小的比賽,他們的知名度很快就在附近幾間學校傳開來。
後來,他們開始到一家夜店固定駐唱。
因為是新面孔、加上本身的實力,很快便受到客人的喜愛。
相對的,老板給予他們的酬勞,甚至比店裡駐唱許久的前輩要來得高一些,還有意增加他們駐唱的場次,這無疑是壓縮到了其他人的駐唱時間。
人紅招忌,某個比較惡質的前輩開始叫一些朋友假裝是客人,在他們駐唱的時候刻意為難他們。
一次、兩次…發生得多了,他們也曉得,那些人擺明就是衝著他們來。
可礙於自己還是學生的身份,連駐唱這件事也是藉口要練團,瞞著家裡偷偷進行,只得把這口氣吞下來。
但畢竟都還是十幾歲的孩子、血氣正盛,在對方一次的惡意叫囂下,金鐘雲終於忍受不住,和那些人發生衝突。
其他團員見狀也下台助陣,一陣混亂中眼見一支酒瓶就要砸到自己頭上,下意識閉上眼伸手去擋,卻沒有感受到預想中的疼痛。
張開眼才發現,原來是另一桌客人看不下去,出手幫了他們。
結果,那群人被他們打退,臨走前還叫囂著會再來,場子也被砸得凌亂不堪。
知道錯不全在他們,可畢竟是要作生意的地方,怕再被人找亂子,老板還是把他們辭退了。
一行人提著樂器帶著傷、有些狼狽的坐在街邊的階梯上。
接著,一雙腿出現在金鐘雲低垂的頭前面,是那個救了他的人。
同時,也是一家夜店的店長。
於是,隔天晚上金鐘雲他們便開始在那家店駐唱。
剛開始的幾個月他們與一般的駐唱歌手無異,只是店長似乎特別關照他們,下了舞台後總會帶上他們去吃吃喝喝,也和他們稱兄道弟。
後來的幾次,聚會上開始出現一些三教九流的人。
有些人是身上刺龍繡鳳,一來就把店長拉到另一邊的桌子竊竊私語。
有些人出現時則是面色泛黃、形如枯木,通常店長看到這類人,臉色和語氣都不會太好,只想快速把人打發。
最後,一些稱店長為”大哥”的人出現,也和他們同桌,偶爾也會灌他們幾杯酒。
遇到這種情況,店長總是笑笑的出來打圓場,卻也沒多加阻止。
幾次過後,Band裡的三名團員感覺不太對勁,之後的聚會便能推就推。
在五個人之中,店長對金鐘雲最好,因此,不管是礙於情面或是真心誠意,金鐘雲從不推辭店長的邀約。
另一名團員雖也見苗頭不對,又不放心他一個人赴約,只得硬著頭皮和金鐘雲一起出現。
眼見金鐘雲與那群人越混越熟,在擔心之餘他也曾規勸,但每次總被金鐘雲四兩撥千斤的帶過。
到了高三上學期,其他人準備努力衝刺學業,一直陪在金鐘雲身旁的那位團員也因家中經濟狀況不佳,必須半工半讀,他們的Band就此解散。
解散後金鐘雲並沒有與那群人斷了聯繫,反而因多出時間而往來得更密切。
某天晚上,店長見金鐘雲來時臉頰紅腫、一坐下就喝悶酒,一問之下才曉得,原來為了籌措金鐘雲上大學的費用,父母決定先暫時停止弟弟金鐘真的補習。
即使他曾經表明過,他不會上大學,請父母把錢花在功課較好的弟弟身上。
可基於望子成龍的心態,父母還是下了這個決定。
不想金鐘真因自己受委屈,那天晚上,金鐘雲強烈的反抗,甚至以離家做為威脅,最後換來金父的一巴掌,他便跑了出來。
店長聽完只是笑笑的說:「原來是因為錢啊,小事一件,哥幫你。」
見金鐘雲疑惑的看著他,店長拍拍他的肩,「幫哥帶一次貨,利潤我們對半拆。」
不是沒察覺店長是什麼樣的人物,放任自己和他廝混,只是覺得和這些人在一起沒有壓力、很輕鬆,沒想到眼前的人會向他提這種事。
看出金鐘雲眼中的猶豫,店長無所謂的說道:「你不願意哥也不會逼你,只是不想看你為了錢的事和家裡的人鬧翻,不值得。」
一旁的人見狀也敲著邊鼓,「是啊,不就是錢嘛,幫大哥帶一次貨你弟一個學期的補習費就全齊了,事情不就解決了嗎?只帶一次不會怎樣的。」
一次、只要一次,沒事的。
一口氣灌完杯中的酒,金鐘雲緊握著杯子顫顫的吐了一個字:「好。」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