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兒的腐世界~Devil

李赫宰望著滿滿都是衣物的衣櫥發愣，這些…原本是買給他的嗎？

金起範是真的用了心在他身上吧，那一顆他故意忽略的真心。

把行李拿出來，左挪右移，才騰出空間放進自己的東西。

洗完澡坐在床上，輕撫著柔軟的床單，兜兜轉轉，沒想到又回到這個地方。

胸口有些鬱結，強壓下快要湧上的記憶，他迅速鑽進被窩裡。

別那麼沒用，睡吧，睡著就沒事了，等醒來又是新的一天。

「起範，不要…」

“要不要都是我說了算。”

「起範…放過我…」

“不准離開我…不准…”

「求你，不要，起範…」

「赫宰、赫宰？」金起範衝進房間，看李赫宰正滿頭大汗、表情痛苦的說著夢話。

想把人搖醒，無奈他太過於沈溺在夢中，金起範轉而輕拍他的臉頰。

“赫宰、赫宰…”夢境裡李赫宰聽到好像有人在呼喚他，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掙扎的想逃離那個場景。

睫毛輕顫著，好不容易光線透入瞳孔，剛睜開眼還有一絲迷茫，眼前金起範的臉與夢中施暴的人相重疊，李赫宰瞬地往後退，直到抵上牆壁。

金起範憂心的臉僵住，按下想把人抱進懷裡撫慰的衝動，艱澀的開口：「作惡夢了？」

一會兒，李赫宰雙眼逐漸清明，從夢中回到現實，「吵到你了嗎？」

「沒有…」掛念著李赫宰，金起範睡得很淺，才會聽得到他的夢囈，「你去厲旭哥房間睡吧。」

「不用了。」

「去吧，在這裡你睡不好。」

金起範向前想拉起他，李赫宰的身子明顯縮了一縮，讓他又退了回去。

下床，拿出毯子放在床上，「先披著，不要著涼。」

李赫宰遲疑一下，才拿起毯子披在身上。

經過這一番折騰，之後李赫宰睡意全消。

早上他照鏡子，發現眼窩的皮膚掛著一輪淡青色。

洗潄整齊下樓，金厲旭和金姨正在準備早餐。

昨晚他來時接近深夜，金家的人已睡下，因此看到他，兩人明顯有著訝異。

「赫宰哥什麼時候來的？」金厲旭離開廚房來到他面前，喜滋滋的問著。

「昨晚。」李赫宰伸手撥了撥金厲旭額前有些散亂的瀏海，男孩的眼睛眨呀眨，明亮而純真，讓他好生羡慕。

「赫宰，快坐下，可以吃早餐了。」金姨端著幾道小菜從廚房走出來。

「謝謝金姨。」

後來他才知道，金鐘雲整夜未歸，加上金起範還睡著，餐桌上只有他們三個人。

金厲旭問著李赫宰：這次要住多久？昨晚沒睡好嗎？臉色很差…一類叨叨絮絮的問題，他都含糊帶過。

幸好男孩的心思不深，竟也沒發現不對勁處。

「只有我在家好無聊，赫宰哥這次住久一點吧，剛好可以和我作伴。」

李赫宰問：「無聊怎麼不去外面走走？」

「上次朋友臨時有約，我忘記告訴鐘雲哥就跑出去，手機又沒電，害哥擔心一整個晚上，我內疚死了，就再也不敢亂跑了。」

男孩的語氣沒有被限制住行動的不悅，反而是輕吐舌頭認錯，讓人感到窩心。

金鐘雲，這麼乖巧的孩子要好好珍惜啊。

樓梯傳來腳步聲，抬頭看，是金起範。

金姨去添了一碗飯放在桌上，等他坐下李赫宰才發現，金起範的下眼瞼也泛著陰影。

金起範默默吃起早餐，片刻像是想到什麼，對著金厲旭說：「厲旭哥，赫宰這次來，你的房間先借他住一下。」

金厲旭歪著頭問：「為什麼？你們之前不都睡一起嗎？」

李赫宰和金起範語塞，這時金鐘雲剛巧回來，轉移了金厲旭的注意力。

他迎向剛進門的金鐘雲，「鐘雲哥累嗎？要先吃早餐還是先睡覺？」

金鐘雲寵溺的摸摸他的頭，「不累，先陪小旭吃早餐。」

才說完，他就看到餐桌上的那名不速之客，「李赫宰？」

李赫宰有些窘迫的站起，微微欠身，「不好意思，可能又要打擾一陣子了。」

有點無奈的看向金起範，礙於金厲旭在場，他也不好多問什麼，只是點了個頭便坐下。

上次李赫宰為何離開他沒有問，那晚他回來時看到金起範房中慘不忍睹的情形和淫靡的氣味也猜到幾分。

之後金起範請金鐘雲還是照舊派人保護金希澈，只說那是他答應過李赫宰的。

為此他還跟朴正洙照會過一聲，電話中對方故作冷淡且強壓怒意的語氣，讓他的猜測又證實些許。

終究還是爆發了，本想這樣也好，或許兩人就能斷得一乾二淨，再無瓜葛。

看來是他想得太簡單，金起範派人跟著李赫宰的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諒他無法那麼快斬斷情根，便沒有多加阻止，果然還是不能讓這兩人有絲毫聯繫。

金希澈已經入住朴家，想來朴正洙和李赫宰是不可能了。

他左右不了金起範的感情，只能靜觀其變，只希望他不要再做出讓自己懊悔的事。

金厲旭把飯端到金鐘雲面前，他笑笑接下，只要一切的紛擾不要影響到這小人兒就好。

找工作的事還是持續進行中，在金起範的堅持下，李赫宰每去一個地方都由金起範接送。

其實他不在乎受著寒風自己搭乘大眾交通工具，總比他們在車內狹小的空間靜默無語那種尷尬的場面要來得好。

不過幾次下來，他似乎也習慣了這種相處方式。

只要他上車，金起範就會放輕音樂，李赫宰便趁此在車上小憩一下。

雖說他睡的是金厲旭的房間，但還是有股說不出的壓迫感，讓他晚上不得好眠。

不過那晚之後，倒是沒有再做過惡夢。

「赫宰，到囉。」聽到金起範的聲音，李赫宰迷迷糊糊的醒轉，原來已經回到金家了。

自顧自的打開車門，一下車就被外面的溫度凍得清醒。

金起範捧著他忘在車上的羽絨外套追來，把他整個人緊緊的裹在外套裡。

「快進屋。」

「嗯。」

進門後迎接他們的，是金姨準備好熱騰騰的晚餐。

李赫宰一邊吃著飯菜，突然感到有些心虛。

晚上，他去敲金起範的房門，看到是他，金起範有點詫異，還是把他迎進房裡。

「找我有事？」

帶些不安的扯著衣擺，李赫宰低頭小聲的說：「我覺得一直在你家白吃白住不太好，雖然我還沒找到工作，還是有能力付房租…」

「不需要。」面對金起範強硬的回絕，李赫宰早有心理準備。

依舊低頭，音量和語氣沒有變過，「如果你不收我房租，我就搬出去住。」

聽到這話，金起範有些氣惱，「你以前住這裡的時候我有跟你收過房租嗎？」

「那不一樣，以前是因為、因為…」

「因為什麼？」抬頭，金起範的眼神變得深遂，且一步步向他逼近。

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他一步步後退，直到跌坐在床上。

那一晚的畫面又鋪天蓋地襲捲而來，他忍不住抱著身體大聲喊叫，「起範、不要。」

被李赫宰的反應嚇到，金起範只是不滿他剛才說的話，沒有真的想對他做什麼，沒想到又讓他想到那件事。

靠近或退後？這次他選擇了前者。

緊抱住李赫宰發抖的身軀，把他限制在臂膀裡，任他在懷中哭喊、掙扎。

頭埋進他的頸項，金起範低訴著一句句”對不起”。

李赫宰，對不起。對不起我傷害了你，對不起我無法遠離你，對不起我愛你。

他的叫聲引來金鐘雲和金厲旭，進房的兩人見到這景象面面相覷。

金厲旭想上前，金鐘雲拉住他搖了搖頭，就把擔憂的他帶離現場。

許是累了，也或許是感受到金起範沒有惡意，李赫宰漸漸平穩下來。

金起範抬頭，那人的身子還微顫著，雙眼又紅又腫，臉上全是淚痕。

鬆手，把李赫宰的臉扳向自己，幫他擦去淚漬。

李赫宰垂著眼不想面對金起範，金起範深吸一口氣，「赫宰，我愛你。」

哭得缺氧的腦子被這句話炸得更加亂哄哄的，知道是一回事，親耳聽到又是另一回事。

而且他實在不明白，金起範為何會選在這種氣氛下說這件事。

「赫宰？」叫著明顯失神的李赫宰，等他茫然的眼神對上他的，金起範再度開口。

「我知道現在說這些都太晚了，這也不能當作我傷害你的藉口，但這麼多年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因為愛你。愛到瘋狂、愛到不知節制，即使你的心裡只有朴正洙，我還是自私的想把你留在我身邊。我以為總有一天能夠讓你愛上我，卻沒想過這樣只是把你綁在身邊，兩個人一起痛苦，最後還失控的對你施虐。我找不到任何可以補償你的方法，你所經歷過的我也沒有辦法讓你遺忘，無數次的”對不起”也不足以表達我的悔意，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份，只是…你…」

在連串沒停歇過的話語之後，金起範開始結巴。

難得看到他的窘態，李赫宰收起淚眼，轉換心情，有點看好戲的等著。

「你…」像在說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最後金起範牙一咬，「你可以原諒我嗎？」

李赫宰明白他多不容易才說出這番話，金家三少爺何時需要如此向人低頭？甚至，他的眼中還有一絲乞求。

「我沒有怪過你，其實你說的事我就早就知道了。是我先利用你，所以沒有資格怪你。」

他也豁出去了，乾脆一次把所有開誠佈公，李赫宰厭倦建構在假像下的生活。

本以為金起範會生氣，至少他目前的反應不在李赫宰的想像內。

他興奮的抓著李赫宰，「真的？你真的沒有怪我？」

呆呆的點頭，他從沒看過這樣的金起範。

原來這麼簡單的回應就能讓他這麼雀躍和滿足，原來那個冷漠的金起範，是被李赫宰逼出來的。

我們之間，究竟是誰禁錮了誰？

再次把李赫宰收進懷中，大力的、緊緊的，像是要揉進身體裡，「赫宰，謝謝你。」

「起範、呼吸…」

聽到他不適的聲音，金起範趕緊放手，「對不起，有沒有怎樣？很難過嗎？」然後緊張的盯著他，像在看一件易碎的寶貝。

被盯得不太自在，李赫宰微笑著低下頭，「沒事。」

看他這樣，金起範也呆住了，李赫宰對他笑了？沒有勉強、沒有偽裝、發自內心自然的笑了？

金起範捧起李赫宰的臉，小心翼翼的問：「赫宰，我們是不是…能夠重新開始？」

只見李赫宰抿著嘴，眼波流轉，像是羞赧、像是受到驚嚇，又像是在考慮。

像個犯人，金起範等待最後的審判。

看他期待的表情，李赫宰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也許愛他更甚愛自己。

豐厚的嘴唇嚅嚅囁囁的正想開口，於此同時，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他要出口的話。

「請進。」聽得出來金起範語氣中的不滿。

進來的人是金鐘雲，看他們之間融洽的樣子先鬆了口氣，隨即又皺起眉頭。

「朴正洙和金希澈來了，他們要見李赫宰。」

空氣瞬間凝結，金起範的眉眼黯了下來，他還沒…聽到李赫宰的答案。

原諒之後你的選擇又是什麼？我是否能成為…你想要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