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兒的腐世界~Devil

金起範笑著回房，笑容卻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刻便斂去。

他剛才的表現，只是不想讓金希澈太過擔心。

躺在床上，他是累沒錯，但因為時差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其實可以讓他選擇的話，他寧願當那個九歲的金起範。

這樣，他就不會有那麼多莫名的情緒。

記得剛動完手術時，崔始源總是陪在他身邊，讓他覺得很安心。

但當大腦運作的越來越順利，他聽到的、看到的、懂得的，就越來越多。

於是，他知道自己讓崔始源多麼分身乏術、多麼的疲累。

崔始源必須不斷的從各項學術研討會、臨床探討中抽空來陪他。

晚上等他睡了，再去查資料、閱讀論文、寫研究報告。

這些事情崔始源當然不會告訴他，但週遭的人總會竊竊私語。

也許他們以為他聽不懂英文，但畢竟已經在國外生活一段時間，而且語言這回事，只要抓到幾個重點字彙、加上人的表情，要明白意思並不難。

他不想讓崔始源繼續過這種生活，更重要的，他不想讓自己成為負累。

所以他很認真的學習，可是越認真，他就越明白他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他只能一直看著崔始源的背影，卻永遠追不上他。

一年，他再怎麼努力，也只在美國拿到國中同等學歷。

即使這在他的主治醫師口中，謂之為奇蹟。

因此，他把崔始源越推越遠。

他不想讓崔始源看到自己的自卑，武裝而成的冷漠，成為他對待崔始源的方式。

在這個面具下的自己，是多麼的卑微。

他更害怕的是，如果他再像以前一樣依賴崔始源，會不會有一天他就覺得膩了、累了、煩了？

與其等到你嫌棄我的那一天，倒不如我先把你推開。

也許這樣很自私、很無情，但這是卑微的我，保護自己唯一的方式。

不停的胡思亂想，加上時差，金起範根本一夜無眠。

金希澈起床時看到的，就是拿著PSP縮在沙發一角的金起範。

「範範，不是很累嗎？怎麼不多睡一點？」

「哥，等我一下，我快破關了。」金起範頭也沒抬，一臉專注在PSP上。

金希澈好笑的看著這畫面，昨天才覺得他長大了，今天又像個孩子一樣。

去廚房倒了兩杯牛奶，放在桌子上，金希澈在金起範身邊坐下來。

不一會兒，金起範的嘴角微微扯動一下，才放下手上的PSP。

「破關啦？」金希澈把牛奶遞給他。

「嗯。」金起範啜了一口，「哥，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說吧。」

「我想去找工作。」

「什麼？」

「哥，我已經二十幾歲了，總不能一直花你的錢過日子，也該早點獨立自主，不是嗎？不要讓我覺得我是一個沒有用的人。」

「這…」金希澈沈吟深思，他一心只想讓弟弟過上好的生活，卻沒有考慮到他的想法。

雖然金起範說的也有道理，但突然跟他提這件事，貿然答應似乎有些不妥。

「讓我考慮一下。」

「哥…」

「範範，哥一直想好好補償，以前把你一個人丟在醫院的日子…」

金希澈說著，把手環上金起範的肩，讓他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

「我沒有怪過你。」

「但是我怪我自己，後來好不容易可以把你接回來，沒多久，你又出國了。然後就在一瞬間，我的範範突然長大了，不想再依靠哥哥了，哥覺得好孤單啊。」

「哥。」金起範離開金希澈的身上，覺得這個哥哥比自己更像個要糖吃的小孩。

「這件事讓哥考慮一下，再回答你，嗯？」

金希澈拍拍金起範的大腿，沒有等他的答覆，便逕自回房。

之後，金希澈給崔始源播了通電話，告訴他事情的原委。

在金起範的事情上，金希澈依舊習慣尋求崔始源的意見。

崔始源僅告訴他，要尊重金起範的想法、讓他過他想過的生活。

他已經是個成年人，要相信他能處理好自己的事情。

金希澈幾經權衡之下，決定讓金起範到自家的高級俱樂部上班。

一方面是那裡出入的人比較單純，另一方面是自己照顧得到。

金起範知道這已經是金希澈最大的底限，也就答應了。

但是卻回絕金希澈幫他安排較為輕鬆高階的工作，他想從最基層做起。

不過，如果他知道上班第一天就會遇到崔始源的話，他怎麼樣也不會踏進這家高級俱樂部。

首發於 2010.08.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