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兒的腐世界~Devil

陰暗的房間，一隻手從被子裡伸出來，打開燈的開關，室內忽地充滿亮黃色的光。

被光線刺得瞇著眼，聽到身旁和他一樣赤裸的人不滿的咕噥一聲，曹圭賢難得大發善心的安撫他，「乖，繼續睡。」

這裡的房間都沒有窗戶，以避免裡頭的人和外界接觸。

因此，他根本不能確定現在是白天或晚上。

看向一旁的手機顯示是下午，似乎有點晚了，他連忙起身。

昨晚真的太瘋了，上次嚐過金厲旭之後，曹圭賢就迷上處子的滋味。

最近送到店裡的人，只要是個處，都是先讓他破了才開始接客。

走到浴室簡單清洗一番，出來時床上的男孩還在睡。

那是前天才來的新人，被送來的原因好像是…他的父母缺錢，把他賣了？

反正被送到這兒的人，理由、背景都差不多，他也懶得管。

只是男孩似乎從小就看盡別人的臉色，所以很明白自己的處境，不像其他不帶眼的新人，初時還會反抗惹他生氣。

男孩的順從讓曹圭賢忘記那是他的初夜，玩得過火了些。

看著床單上的片片紅漬，走出房間時他對門外的小弟說：「一會兒讓他上點藥，先休息個幾天，等身體好了再接客。」

小弟低頭連連稱是，眼角卻不住的瞄向房內那張床上，想像著被子下光溜的身體。

一般新人在初夜後只要有客人指名就得接客，看來他服侍得曹圭賢心情不錯，才能得到這種恩惠。

還是新人就有這等能耐，不知何時也能輪到自己來上一下。

走到店外，和煦的陽光頗有早春的味道。

方才男孩的面容和身形讓曹圭賢有點想起李晟敏，最近他都沒找上門，連電話也沒有，該是死心了吧。

李晟敏，我也算待你不薄，一早就把你送到金永云身邊，現在即使沒有我，你還有個後盾，不怕生存不下去，只是不知道這個後盾還能支撐多久？

坐進小弟開來的車，金永云要他今天過去總堂一趟。

車上，曹圭賢心忖，他收到風，金厲旭已經瘋了，金鐘雲是怎麼回事？為何還不行動？

難道是他估算錯誤，金鐘雲根本沒那麼愛金厲旭？

即使如此也無所謂，反正他大有其他方法，”永夜”落在他手上是遲早的事。

況且他也享受過金厲旭，不算白作工。

車子開到總堂，一進門就被裡頭的小弟請到會議室。曹圭賢走進去才發現，所有堂主都已到齊。

不動聲色的坐在主位旁的位子，這些堂主平常各忙各的，要全聚在一起，除非發生大事，是什麼呢？

會議室裡鴉雀無聲，看一眼坐在對面的韓庚，發現他也是一臉思索，看來每個人心中都抱持相同的疑問。

沒多久，金永云進來了，表情看似凝重。

簡單打過招呼，他坐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今天找大家來，是因為永夜和”金家”發生一些衝突。」

曹圭賢微挑眉，看來金鐘雲已經行動了，原來檯面下還有他不知道的事在進行著。

其他堂主則面面相覷，金家和”永夜”素無瓜葛，何來衝突？

清清喉嚨，待耳語停止，金永云繼續說：「為了不讓衝突再擴大，我今天特地請來金家的當家金鐘雲先生，大家當面把話說清楚。」

什麼？

曹圭賢的腦子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金鐘雲已經帶著一班手下走進會議室，陣仗之大，讓人不禁懷疑他是來找麻煩的。

金永云站起，對金鐘雲做出一個”請”的手勢，他便開始說話。

只是一開口，他的話更是投下一枚震撼彈，「曹圭賢，厲旭的事是你做的吧？」

心臟漏跳一拍，表面還是佯裝鎮定，「厲旭是誰？我不懂金鐘雲先生的意思。」

金鐘雲雙手握拳，咬著牙說：「你還想裝蒜？」

這時門口幾個被五花大綁的人狼狽的走進來，每個人都鼻青臉腫。

看到他們，曹圭賢暗叫不好，那些都是那天和他一起侵犯過金厲旭的小弟。

一旁原本安靜的金永云出聲：「他們都是你的小弟，也都承認是受了你的指使，才對金厲旭下手，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唯今之計，只有打死不認了。只靠幾個人的說詞，沒有真憑實據，能奈他何？

曹圭賢不屑的冷哼：「我根本不曉得究竟發生什麼事，而且他們個個都帶著傷，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想設計我而屈打成招？」

「早料到你不會那麼簡單承認，我再讓你見一個人。」

望向門口，一個曹圭賢想都沒想過的人走進來，「Jino？」

Jino沒有理曹圭賢，只是走到金永云身邊，恭敬的叫了聲，「永云哥。」

「嗯，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是。」

曹圭賢看著Jino，只見他一臉冷淡，哪有平常在他面前那種羞怯的模樣。

「前一陣子曹圭賢派人盯著金家，要抓金厲旭。那天金厲旭一離開金家，馬上就被小弟抓住帶到郊外的倉庫輪流侵犯。曹圭賢一開始先幫金厲旭矇上眼睛，還打了藥，自稱是”金永云”，為的就是要造成金家對永云哥的誤解，在雙方發生衝突後，他再坐收漁翁之利。」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要不是我安排了Jino在你身邊，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永云哥，你這是欲加之罪啊。我的小弟被你動過私刑，Jino又是你的人，他們說出的話能有幾分真實性？能當證據嗎？光憑幾句話就說金厲旭的事是我幹的，也太隨便了吧？還有，Jino，沒想到你竟然為了一個命令，就願意張開大腿被我壓在身下，還真是忠誠。」

「難不成你以為我真的喜歡你？我看到你就想吐，永云哥救過我的命…」

「所以你就幫他做偽證？永云哥，這些年我好歹也為”永夜”立下不少汗馬功勞，現在是怕我坐大，想把我一腳踢開嗎？真是這樣，你直接派人把我作掉就好，何必如此大費周章？竟然還安插眼線在我身邊。」

金永云直直看著他，「曹圭賢，看來真是我小看你了，都到這步田地，黑的你還能說成白的。那好，這件事我們不要說，今天找所有堂主過來，還有另外一件事。我要所有”永夜”的人都知道，害死始源的人是誰，幫他報仇、清理門戶。」

本來冷眼旁觀的韓庚，聽到這兒，也不禁變了臉色。

後面一直拿著手提電腦的小弟走向前，把電腦放在桌上操作。

很快地，電腦就傳出聲響，是曹圭賢和另一個人的交談聲。

聽到這聲音，曹圭賢刷白了臉。

金永云把電腦反轉對著所有人，「始源要去交易的中途被攔截，是你雇傭兵做的，這是事後你和傭兵的通訊錄音。還有，桌面上是你給傭兵的匯款紀錄，證據確鑿，我看你還怎麼抵賴？」

「不可能，怎麼會…」他呆愣一下，旋即把手探到外套內。

金家的人本就在旁緊盯著他，見他有掏槍的舉動便先聲奪人，一時間，幾支槍一起對著他。

「垂死掙扎。」

「不可能，你怎麼有辦法拿到這些東西？」

「你以為我為什麼會想到要安排Jino在你身邊？這可都是跟你學的。曹圭賢，不要以為我當真那麼蠢，會被你派來的人迷得團團轉。不過，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用感情騙來的順從，就該用感情好好維持，達到目的後就任意拋棄，早晚會被反撲，這道理你不懂嗎？」

接著，門口又走進一個比Jino更讓他震驚的人。

「小賢。」

「敏？難道…是你…」

他應該猜到的，當初送走李晟敏之前，為了取信於他，曹圭賢特地在門鎖上加了他的指紋，讓他能自由進出他家，以證明他對他的愛。

能無聲無息裝上竊聽器、盜取電腦裡資料的，除了李晟敏，還會有誰？

「我早看出你的野心之大，只是你做的事對”永夜”尚且有利無害，我就由著你。真當作我不知道你和晟敏的關係？我只是想看看你還能耍出什麼把戲，沒想到你竟然殺了始源，還把腦筋動到我頭上。」

曹圭賢像受了刺激，想衝上前去，但立即被金鐘雲的手下押住。

「為什麼？」他眼睛充血的盯著李晟敏。

「永云哥對我有恩…」

「他對你有恩我就沒有嗎？」

「你對我的愛與恩，都是建立在利益上，不是嗎？就算你不愛我，但我對你的愛，能讓我為你做任何事，可你不該對永云哥出手。」

「哼、哈哈…」曹圭賢瘋狂的笑了，又是為了報恩，Jino是、李晟敏也是。

他的人生向來就是一場心機遊戲，每個人都有想要的東西，為了得到而不擇手段，才是他信奉的真理。

人與人之間，不過就是各取所需。什麼愛、什麼恩，壓根就沒存在過他的世界。

他給過李晟敏想要的，即便那是虛情假意，他也真用過心，對方該滿足了。

但眼前的人竟然為了無聊的理由背叛他，真是可笑至極。

「小賢…」

「夠了，李晟敏，還想裝愛裝柔弱到什麼時候？一發現我只是在利用你，馬上就倒向金永云那邊，看來你愛我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原來你不只在床上有一套，是我低估你了。」

「不是、不是…」他多想這一切不是真的，在拿到通訊錄音後，金永云說還需要更確切的證據，讓他去查曹圭賢的電腦。

李晟敏真的嚇傻了，他沒想到事情竟然真是曹圭賢做的。

那一刻他多想把所有的事對曹圭賢全盤托出，然後和他遠走高飛。

但他知道，不要說金永云不會放過他們，曹圭賢也不可能跟他走。

前陣子他打電話給曹圭賢時，多麼希望他能告訴他，他在家裡，這樣他就有無法盜取那些匯款資料的藉口。

他邊搖頭邊噙著淚想走過去，卻被金永云拉到身旁。

「永云哥…」金永云沒有看他，只是把眼神落在曹圭賢身上。

多可悲的一個人，就算再珍貴的愛擺在他面前，也只會被他視如敝屣。

在崔始源遇襲後，金永云開始認真思考，能夠熟知那場交易的時間、地點，只有自己人。

而在其中，尤其以曹圭賢的狼子野心最有可能做出這種事，只是他苦無證據。

於是他便安排了Jino這步棋，並且去說服李晟敏。

當李晟敏知道他一直都曉得他們的事時，第一反應竟是不顧自己的安危為曹圭賢求情。

後來聽到他要他做的事，李晟敏不是沒有過猶豫，不過金永云答應他，只要證明曹圭賢是清白的，他可以成全他們。

李晟敏本就相信曹圭賢，再加上這個條件，他才一口答應下來。

而且他原就將金永云視為恩人，絕不可能看到有人想加害於他卻坐視不管，沒想到就這麼拿到了曹圭賢誖逆的證據。

因為曹圭賢背叛了金永云，所以李晟敏選擇背叛了曹圭賢。

「我在此宣佈，曹圭賢被逐出”永夜”，今後他的事與”永夜”的人再無關係。金鐘雲先生，人交給你了。」

這是他們之前就說好的，把曹圭賢交給金鐘雲，金家便不會與”永夜”為敵。

李晟敏驚慌的看著金永云，「永云哥，不可以，小賢會被他們凌虐到死的。」

知道不可能逃過此劫，曹圭賢不再反抗，任由金鐘雲的人押著他就要離開。

見金永云不為所動，李晟敏急得跪下，「哥，再讓我跟小賢說一句話就好，求你。」

金永云看向金鐘雲，見到他微點頭，他才說：「去吧。」

來到曹圭賢身邊，李晟敏輕撫他的臉，「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只是一絲絲的曾經也可以。」

曹圭賢無神的看著他，「我以為…你是永遠都不可能背叛我的那個人。」

「是嗎？」李晟敏點點頭，「這樣就夠了…」

突然，他拿出外套內裡預藏好的一柄小刀，深深刺入曹圭賢的心臟，「這樣就夠了，我寧願你死在我手上，也不想你被他們折磨。」

「晟敏！」金永云驚喊一聲，左右本來抓著曹圭賢的人放開手，他的身體就跌在地上。

落地的同時，李晟敏在手上握得死緊的小刀被抽離，曹圭賢的血便噴灑出來，濺滿李晟敏的臉和身體。

曹圭賢躺在地上瞪大了眼，急喘氣看著他。

在他斷氣前，李晟敏蹲下輕輕吻了他的唇，悄聲在他耳邊說，「知道我擁有過你的信任，這樣就夠了。不要怕，我不會讓你孤單的。」

轉頭，他把小刀抵在胸前對金永云說：「哥，你的恩情我算還給你了，謝謝你的照顧。」

金永云急忙想上前阻止，李晟敏卻已將染血的小刀插入自己的心臟，倒在已死去的曹圭賢懷裡。

他氣若游絲的說：「你不愛我…沒關係…現在我的血裡…也有你的血…你永遠…會在我心裡…」

他笑著，閉上了眼。

金鐘雲冷冷的看著這一切，既然曹圭賢已經死了，他也沒必要再待在這兒。

等金家的人都退出，金永云走到倒臥的兩人身邊。

這些年他的床伴沒少過，因此他並不在乎要和曹圭賢共有李晟敏。

可事實上，能讓他真正上心、進而放感情的，卻只有李晟敏一個。

原想在他面前拆穿曹圭賢的真面目，就能讓他死心，沒想到竟是讓他走上絕路。

寧願陪他一起死，也不願意待在我身邊嗎？

你不能背叛我，卻可以辜負我，對你而言，我的愛又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