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兒的腐世界~Devil

當金希澈開始他保護韓庚的使命時，我變得很心慌。

看著韓庚笑笑的把他介紹給我，我很想大聲吶喊，”我比你早認識他”。

從前，他的世界只有我，他總會和我分享在學校發生的一切。

我是除了我爸和老爺子之外，唯一一個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

這讓我覺得，我之於他，是不同於其他人的存在。

但是現在，他白天和韓庚形影不離，晚上回到家，開口閉口也都是韓庚。

我真的很討厭從他嘴裡聽到那個名字，因為他提到韓庚時，眼裡總閃爍著光芒。

不過我掩飾得很好，因為我不想掃他的興，更不想讓自己在他面前成為一個沒有肚量的人。

直到有一天，他紅著臉告訴我，他似乎喜歡上韓庚。

那一刻，我覺得我的世界在崩裂。

為什麼？我和他相處快四年，比不上認識不到一年的人？

我們在我爸的嚴峻磨練下相互扶持，無數個夜晚互吐心事。

那些一起走過的回憶，彷彿在嘲笑我，都是我的一廂情願，人家根本不把你當一回事。

但很快我恢復理智，先不說韓庚會不會喜歡金希澈，光老爺子那關就過不了，我不能自亂陣腳。

對，就是這樣，一切都未成定局，我要保持冷靜。

之後再開學，我把我的排課幾乎都調成和他們兩個一樣。

一下課，我也總膩在他們倆身邊，校園裡出現的常是我們三人行的樣子。

不知情的人，包括他們兩個在內，會以為我們感情很好。

但只有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讓他們有獨處的機會。

某一天下課時，我們三個走在校園裡，遠方的高樓突然有一道反光。

我知道那是步槍瞄準時，陽光打在瞄準鏡上，反射出來的光點。

在我們三個人裡，有可能被狙擊的，只有韓庚。

在此刻，我猶豫了一下，是不是沒有韓庚，我的世界會變得更美好。

當我腦中閃過這個想法時，金希澈已經繞到韓庚面前，倒著走路。

裝著在和韓庚聊天的樣子，我知道他是想替韓庚擋下這一槍。

我不准，就算你本來就是韓庚的影子，我也不准你這樣犧牲自己。

在我想要拉過他的那一秒，韓庚卻搶先一步抱著金希澈，把他們兩個的位置對調。

子彈就這樣，直直打進韓庚體內。

「韓庚，保持清醒，我馬上送你去醫院。」我聽到金希澈著急的叫喚聲。

但韓庚接下來出口的話，卻把我推向地獄深淵。

「沒關係，你沒事就好…」然後他就昏了過去。

什麼意思？韓庚也發現了狙擊的人？他是故意幫金希澈擋那顆子彈？

為什麼？我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個：他喜歡金希澈。

這個想法在我腦裡”轟”的一聲炸開來，直到金希澈把我叫醒。

「J，快點，送他去醫院。」

我把韓庚送到和”黯陽”有關係的醫院，他身上的是槍傷，去一般醫院會招來麻煩。

在急診室的外面，金希澈不安的走來走去，而我只是沉溺在我剛才發現的事情，久久不能自己。

我爸和老爺子很快就趕來，來的時候，我爸搧了我一巴掌。

我知道，這是我保護韓庚不力的懲罰。

若是韓庚有個萬一，我要付出的，絕對比這個多上百倍。

而金希澈則是低著頭走到老爺子面前，「老爺子，對不起，我沒保護好韓庚。」

老爺子看著金希澈，淡淡的說出，「走吧，你沒有資格再待在他身邊。」

是啊，如果影子不能保護好主人，那他還有什麼用處？

聽到老爺子的話，我的心裡竟然泛出一陣欣喜，金希澈卻是死白著一張臉。

在韓庚被送到加護病房時，金希澈就跪在病房外。

韓庚昏迷幾天，他就跪了幾天，不吃不喝，就算我去勸他也沒用。

我爸看了有些不忍，因為他從我的口中，知道當天的實情，錯不在金希澈。

畢竟是自己教出來的孩子，而醫生也說韓庚沒有性命之虞。

他便去向老爺子求情，加上韓庚在醒來後，第一個想見的人，竟然是金希澈。

老爺子只得讓他繼續留在韓庚身邊，並告誡他這種事不能再有第二次。

我想這種事再發生一次，金希澈大概會先自盡吧。

看著金希澈在病房裡，無微不至的照顧韓庚，我的心越來越恐慌。

再這樣下去，或許他們兩個真的會不顧一切的在一起。

所以，我瞞著所有人，偷偷去找老爺子，做了一件我此生第一次背叛韓庚的事：我把他對金希澈的感情，告訴了他爸。

不愧是”黯陽”的主事人，若不是他脖子上冒出的青筋，我會以為他根本沒聽到我說的話。

老爺子本來想馬上撤換金希澈，但他了解自己兒子的個性，這樣做是沒用的，他翻天覆地也會把金希澈找出來。

看他眼裡泛出的猶豫，我知道我的目的達到了。

但他身上散發的殺意，卻讓我有些厭惡與擔心。

於是，我告訴他，我可以和金希澈扮成情侶。

沒錯，韓庚這個人向來重義氣，這樣便能不費吹灰之力，讓他死心。

但老爺子遲疑的，是這個辦法能夠實行多久？我總有一天要娶妻生子。

這是正常人的想法，逼得我只能說出我的真心話：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開金希澈。

他的臉上透出一絲驚訝和了然的表情，接著便接受我的提議。

本來嘛，這種事發生在別人兒子身上，就不關他的事。

當我告訴金希澈我們必須假扮成情侶時，我騙他是老爺子自己發現他對韓庚的情感。

而我是被老爺子找去問話，沒辦法才說出實情，我不想他有一點點的討厭我。

我永遠記得我和金希澈牽著手出現在韓庚面前時，他眼裡一閃而過的情緒。

驚訝、後悔、不捨、悲傷…

我緊緊握著金希澈的手，就像在向韓庚宣示，他是我的，你搶不走，即使我知道那只是一場戲。

之後金希澈開始接受”黯陽”指派的任務，因為白天要上課，所以他只有晚上的時間可以執行任務。

這樣一來，便又更加減少他們見面的機會。

日子過得飛快，我們三個人的生活，就一直建構在無數的謊言之下。

唯一真實的，似乎只有我們之間，那錯綜複雜的感情。

在我大四那年的寒假，我爸過世了，因為他幫老爺子擋了一槍。

我有時會想，我爸之於老爺子，是不是就像金希澈之於韓庚，只是他的影子。

只是一個，隨時可以為他犧牲生命的人。

這個想法讓我瘋狂，從小我爸灌輸我的觀念瞬間瓦解。

你對人家忠心耿耿，到頭來自己是什麼下場？

我不要步上你的後塵，韓庚不是我的天，我要當自己的主人。

想起小時候接受的那些訓練，我不禁覺得好笑，那從來就不是我自願的。

現在我爸既然已經過世，那我就該為自己好好活下去。

我要”黯陽”、我要金希澈，我比韓庚更有資格得到他擁有的一切。

從我爸過世到他出殯那一天，我沒有哭過，我的心裡只有恨。

有一天夜裡，當我從浴室路過客廳時，看著掛在牆上那幅照片。

裡面的人微笑的看著我，在我的記憶中，我爸很少對我笑過。

只有在我的程度達到他的要求時，他才會摸摸我的頭，也許那就是支持我熬過所有訓練的動力。

突然，我覺得臉上涼涼的，用手劃過，才發現是自己的淚水。

長久以來壓抑的情緒，一次爆發出來。

當我跪在地板上痛哭失聲時，感覺到有一個人從後面抱住我。

「哭吧，哭完會舒服一點。別忘了，還有我在你身邊，我也是你的親人。」

我就在他的懷抱裡，哭了一整夜。

只剩你一個人了，我的世界只剩下金希澈，永遠別離開我。

在我大學畢業之後，老爺子相信我的能力，便把”黯陽” 的情報網讓我負責。

後來發生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若時間再倒回，你問我會不會再做同樣的事？我的答案是肯定的。

我愛金希澈，從相識的第一眼開始。

我恨韓庚，因為他們父子，奪走我的所有。

可以給金希澈幸福的人，只有我。

我已經親手把金希澈交給韓庚一次，那是椎心刺骨的痛。

但為了我跟金希澈的將來，我只能忍耐。

我以為總有一天，我可以取代韓庚在金希澈心中的位置，但金希澈卻狠狠粉碎了我的想望。

這個世界我只在乎你，如果你不愛我，那我就沒有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我選擇死在金希澈面前，我要他永遠記住我，記住金英東這個名字…

首發於 2010.07.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