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孤兒,在十五歲以前,我以為我的人生,會和那些已經離開孤兒院的哥哥姐姐一樣。

 

一輩子平凡過日子,受迫於經濟的壓力,不斷在社會的夾縫中求生存。

 

直到有一天,有個男人來到孤兒院,從其他院童口中得知,他是一個黑社會老大。

 

這本來也不關我的事,但在他走出院長室之後,卻直接來到我面前。

 

他問我能不能單獨和他談談,我們就在孤兒院外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原來是他從院長那裡得知我的情形,便問我願不願意成為他兒子的影子。

 

聽到影子這兩個字時,我只覺得好笑。

 

一個好好的人,怎麼去當別人的影子?

 

直到他看見我臉上的笑意,告訴我影子的意思,我才了解事情的嚴重性。

 

我知道一旦答應之後,我的命就不再是我的。

 

但他所開出的豐厚條件,又讓我猶疑了。

 

看著我臉上的表情,他告訴我不會勉強我,這種事情必須我自己心甘情願。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我連忙叫住他。牙一咬,我答應了他。

 

只有這樣做,才能解決我目前的難題。

 

跟他回去之後,他把我交給另外一個男人。從他們的談話中,我知道他們是結拜兄弟。

 

那個男人,讓我叫他金叔。他告訴我,以後看到帶我離開孤兒院的男人,要叫老爺子。

 

我還是覺得很好笑,那人不過才中年,為何要把他叫得那麼老?

 

但我只是輕輕含首,代表我知道了。

 

一直到去金叔家的路上,我都覺得腦袋有些恍惚,感覺這一切是那麼的不真實。

 

就像只有在電視裡,才會出現的情節。

 

回到金叔家,我看到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的男孩。

 

在金叔的介紹下,我知道他是金叔的兒子,叫金英東,外號J

 

是不是每個黑社會人物,都要有一個奇特的稱號?

 

影子老爺子、然後是”J”,為何不叫ABC…?

 

強壓住笑意,我過去和他打招呼,他只是冷冷的點一下頭,就回自己房裡。

 

金叔讓我先在客廳等著,他則走進J的房間。家裡突然多一個人,總需要交代一下。

 

就這樣,我在金叔家住了下來,和J同一個房間。

 

J一開始對我很不友善,但孤兒院裡多的是勾心鬥角的戲碼,我不在乎。

 

不過我始終希望能和J保持良好關係,因為他是除了老爺子和金叔外,唯一一個知道我真實身份的人。

 

在他面前,我不需要掩飾自己。

 

金叔的訓練很嚴格,我每天都必須投注所有心力,才能達到他的要求。

 

這麼努力的原因,只是為了讓自己能繼續留在這裡。

 

一旦我表現不如預期,就會被撤換掉。

 

我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金錢對現在的我而言,太重要了。

 

所以很多時候,我是勉強自己去完成那些訓練。

 

很快的,有某些課程,我開始可以和J一起上。

 

我知道,這代表我的能力得到金叔的認同。

 

但這也更加深J對我的敵意,在射擊和對打練習時,我總覺得他把我當成真正的敵人。

 

過不久,我身體所累積的疲勞,終於爆發出來。

 

那天我硬撐著完成所有的訓練,骨頭的酸痛,就像要把我的身體支解一樣。

 

夜裡,我開始感覺到燥熱,卻不斷流冷汗。

 

我知道我發燒了,喉嚨乾得可怕,想起來幫自己倒杯水,身體卻像綁上鉛塊一樣,動也不動。

 

混身高度的不適,讓我不由自主發出痛苦的聲音。

 

然後,我感覺有人推了我一下,我很想回應他,卻連眼睛也睜不開。

 

隨即,房間的燈被打開。

 

「喂,你沒事吧?」是J的聲音。

 

突然我感到胃裡一陣翻攪,用盡所有力氣說出口的話卻是:「我…%^$+!

 

「什麼?你說清楚一點,我聽不懂。」

 

「我…想…吐…噁…」

 

我實在忍不住,也不等J的回應,就往床邊吐了出來。

 

吐過以後,我昏昏沈沈的躺回床上。

 

感覺他把我扶了起來,嘴唇有碰到水的感覺。

 

就像久旱逢甘霖,我大口大口喝了下去,也不管那個水喝起來是不是苦苦的。

 

因為喝過水的關係,讓我覺得舒服很多,但身上的高溫依舊。

 

不久,我的額頭感覺到一陣冰涼,很舒服。加上體溫好像慢慢降低,便又沈沈的睡去。

 

隔天早上醒來,我的精神意外的好,感覺到身上的黏膩,便起身去洗了個澡。

 

看著還在睡的J,我輕手輕腳的離開。

 

不可否認他昨晚的行為讓我很感動,這是第一次有人願意無條件照顧我。

 

可能是發燒消耗掉我太多精力,那天早上我特別餓,便替自己和J做了份早餐。

 

在這裡,什麼都要自己來,其實在孤兒院也是一樣,所以我適應得還不錯。

 

吃完早餐,我回到房間,看到J正盯著我的床發呆。

 

「早啊,你今天睡晚囉,快去吃早餐吧,課程快開始了。」

 

他瞄了我一眼,便轉身整理床舖。

 

我走到他的床上,坐了下來,「昨晚謝謝你。」

 

「你知道?」

 

他的問題讓我輕笑一聲,「我又不是屍體,當然知道。」

 

他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你為什麼要答應做韓庚的影子?」

 

聽到這兒,我突然覺得有點心酸,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我弟病了,我需要錢。」

 

他沒有再多問什麼,只是安靜的走出房間。

 

那天的對打練習裡,我用了一記擅長的過肩摔,把他摔在地上。

 

而他的表情,卻沒有平時的不甘願。

 

於是,我知道他正在減少對我的敵意。

 

一直到我們的關係越來越融洽,他開始願意跟我說一些心裡的話。

 

我才發現,他其實很孤單。

 

金叔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老爺子和黯陽上面,甚至訓練J,也是為了讓他輔佐韓庚。

 

J在物質上不虞匱乏,但感情上卻貧瘠得可以。

 

金叔忘了讓他感受到最重要的東西-父愛。

 

我知道金叔不是不愛J,因為每次J在練習中受傷時,他都會把一些外用的藥塞到我手上,扭頭就走。

 

金叔是一個不擅表達自己情感的父親,多年後我有時會想,如果那時J能感受到一些些來自金叔的關懷,事情是不是就會變得不一

樣?

 

或許他一開始對我的敵意,只是為了獨佔父親分給他那一點少少的注意力。

 

某天,我無意間看到J的證件,知道了他的生日,便暗暗的記下來。

 

在把老爺子給我的錢拿去付完我弟的醫藥費後,所剩不多的,我就存起來。

 

最後,我買了一條,我覺得很適合他的純銀子彈項鍊送給他。

 

他收到的那天,我看得出來他很高興,J應該從來沒過過生日吧?

 

接著,開學的時間到了,我被安排至另一所學校就讀,與J和韓庚不同校。

 

以我現在的程度,還不到時候出現在韓庚面前。

 

有一天,金叔給了我一張照片,要我認清照片裡的人。

 

我拿著照片回到房間,J不在房裡,我便偷偷把那張照片壓在枕頭底下。

 

偶爾,我會趁J離開房間時,把照片拿出來看。

 

這就是我以後要保護的人嗎?他真的值得我為他付出生命嗎?

 

後來金叔的訓練越來越嚴格,累得我沒有時間再多想這些。

 

白天我在學校接受正規教育,晚上就和J互相磨練彼此的身手。

 

時間在這樣的生活中,流逝得很快。

 

到了要考大學那一年,我和J在老爺子和金叔的一聲令下,考上和韓庚相同的學校。

 

只是J就讀的是別系,而我和韓庚同科系。

 

金叔動用了一些關係,讓我和韓庚能夠同班,以便如影隨形的跟著他。

 

 

至此,我展開了影子的生活。

 

 

 

 

 

 

 

首發於 2010.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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