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兒的腐世界~Devil

那天我躺在床上，金希澈的聲音那麼小，我們又隔著一扇厚厚的門，他的話我應該聽不見。

但事實上，他所說的一字一句，都收進我的耳裡。

從和我相戀開始，我的身份讓他吃盡苦頭。更因為我，他必須臣服於J的威脅。

最後我竟然差點傷了他，雖然那是因為毒癮發作，但我還是不能原諒我自己。

如果再繼續待在他身邊，這樣的情形不知會重覆多少次。

我知道金希澈寧可被我殺死，也不會向我動手，所以我不能讓白天的事再發生。

趁著毒癮暫時消退，我用學過的掙脫術把繩子鬆開，拿走我和金希澈的合照，一開門便打昏守門的人。

我從小在大宅生活，沒人比我更了解這裡的地形，因此我離開時，沒有讓任何人發現。

走出大宅，我快速離開沒有停留，只是一路上一直摸著左上方的口袋。

那張照片就在裡面，在我心臟的位置。

“我會回來的，希澈，相信我。”

我身上沒有帶任何值錢的東西，加上毒癮時不時發作，所以我只能躲在人跡罕至的地方。

如公園角落、橋下或地下道。

直到幾天後的一個夜晚，我拖著已被毒癮折磨得不堪的身體，路過一個高級住宅區。

未進滴水的我，就這樣昏倒在那個社區入口的角落。

等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高級的蠶絲被覆蓋在我髒亂的衣服上。

「你醒啦？」

出聲的人就坐在床邊，是一個很可愛的男孩子。

「你是誰？」

「我是救了你的人。」他笑笑的遞給我一杯水，我猶豫了一下。

「幹嘛？怕我毒死你啊？」

毒死我？我早已經中毒了，不是嗎？

接過水我大口大口喝下，卻突然感到眼神有些渙散，經過這些日子，我知道這是發作的前兆。

「快，把我綁起來。」

「什麼？」

在他遲疑的當下，已經來不及了。我的身體像是有千萬隻蟲在鑽動，開始抽搐起來。

「呀？你幹嘛？」

「離我…遠一…點…」說完這句話我便開始用頭撞牆壁，想以身體的疼痛蓋過毒癮的痛苦。

但沒有用，我冷汗直流，最近毒癮發作的程度，似乎越來越嚴重。

我顧不得自己身在何處，只能不停打滾，從床上滾到地下。

看見男孩的雙腳離我越來越遠，是啊，我這個樣子，他是該離我遠些。

不知過了多久，忽冷忽熱的情形漸漸消退，我知道已經到了尾聲，便硬撐著爬起來，隨手將鼻水抹掉。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我現在就走。」

當我要走向房門時，他卻擋在我的面前，「不准走。」

「什麼？」

「我說，不准走，你現在這個樣子能去哪兒？」

「你也看到剛才的情形了，你不怕？」

「有什麼好怕的？」

聽到這句話，我心頭一熱，金希澈也曾經對我這樣說過。

「我留在這裡只會帶給你麻煩，而且你的家人…」

「我一個人住，我家人都在美國，你會不會作飯？」

「呃，會。」突然被這樣問，我有些摸不著頭緒。

「會就好，這樣吧，你來當我的管家，包吃包住，我也可以付你薪水。」

「剛才那個情況隨時會再發生…」

「放心吧，我會記得準備一條繩子，把你捆起來。」

我仔細思考他的話，現在我真的需要一個落腳處。他只是眨著大眼，等我的答覆。

「這樣吧，我不要薪水…」

「行，隨你便，你先洗個澡吧，我拿我爸的衣服讓你換。」

說完他就要出去，「我叫韓庚，你呢？」

「金厲旭。」

就這樣，我在金厲旭家住下來，成為他的管家。

知道”黯陽”一定會派人找我，所以我足不出戶，日常生活用品也請金厲旭買回來。

並且交待他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蹤，他只是盯著我，「你是落魄的通緝犯？」讓我哭笑不得。

後來我才發現，海洛因的毒癮沒有那麼難戒，也或許是因為我還不算重度成癮。

每次發作時痛苦的程度，已經越來越減輕。

最難的，是克制自己想再吸食的心理。在我的慾望根除之前，我還不能回去。

每天，我都把自己關在那間大房子裡，做著家務。

金厲旭給了我一個相框，我就小心翼翼的把合照放進去。

有時看到我盯著那張照片發呆，他也會問我照片裡的人是誰？

但我從來沒有回答過他，幾次之後，他便沒有再問過。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我終於擺脫了對海洛因的渴求。

後來的一個月，我每天都做同一個夢。

夢裡，金希澈總是張開雙手，很溫柔的對我笑著。

於是我知道，時候到了，我終於可以回到他身邊。

在離開的前一晚，我告訴金厲旭我們的故事，結果他哭成了淚人兒，讓我只得不停安慰他。

「小旭，我看起來還可以吧？」站在鏡子前，我不安的轉動自己的身體。

「哥，放心啦，你比剛來時帥上一百倍。」

「你這小子。」

踏出大門，我給李東海播了通電話，迎接我的是他的尖叫聲。

「啊，哥，你在哪兒？我們找你找好久，你要回來了沒？我去接你。希澈哥好想你啊…」

「東海、東海，停一下，你先告訴我希澈他現在在哪兒？」

問到了金希澈的去處，我大步一邁，恨不得飛到他身邊。

當我到達墓園時，剛好聽到他跟我爸說的那些話，說完便呆呆的看著天空。

最後，他站起身，朝著天空大喊，「混蛋，你再不回來，我就要跟別人跑了…」

「跟誰？你這輩子只能待在我身邊。」

我微笑的走向他，就像我在夢裡夢過千百次的情節一樣，緊緊把他擁入懷中。

我知道這一次，我們再也不會分開…再也不會…

我沒有恨過J，他只是和我愛上同一個人，我們愛的方式不一樣，如此而已。

不要問我，若時間再倒回，我會不會如何如何…？

因為我知道，逝去的，永遠回不來。

前一秒是過去，留不住。下一秒是未來，抓不到。能把握的，只有當下這一秒。

生命會隨著時間流逝，但真正的愛不會。

對我來說，和金希澈在一起的每一秒，就是永恆…

＜全文完＞

首發於 2010.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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